[四]
杜望移花接木的本事果然瞒过了新帝,可他还是挨了板子。
方才在崇政殿时,新帝降旨将杜昀的首级悬于城门示众,以此震慑朝中那些有反心没反胆的人。杜望伏地乞求父皇收回成命,却只换来龙怒滔天和一顿杖刑。高霁明白,按着昔日交情,若他们不替杜昀求情,反而会引起新帝猜忌。
到时只需稍作检验,就会发现那人头是易容顶替的。
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哪想杜望还不消停,临去时又向新帝请旨赐婚。国丧期间提及此事十分大逆不道,但杜望担心高霁被其父许给别人,所以在复命前跑了趟司天监,买通监正在新帝面前说了一大通先有荧惑守心,后有金星凌日需大喜冲之的鬼话,这才总算把这事办妥了。
马车里弥漫着浓烈的金疮药味,冲得高霁心头蹿出一股无名邪火,恨不得在杜望开了花的屁股上再狠狠劈上一掌。杜望知她动了气,只得乖乖趴在她膝头,良久才问:“霁姐姐,你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张?”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上崇政殿复命前,她就同杜望说好了,出头鸟由她来当,罪责也由她来受。现在倒好,却是他要死不活地躺在这儿。
杜望见她只顾哼哼不理自己,顿了顿,兀自说下去:“是我不好,没同你商量就求父皇赐婚。霁姐姐,你要是不痛快,就打我吧。”
“你问的竟是这个?“高霁有一瞬的愣神,“我没有怪你,这事就算你不提,我也会来找你帮忙。只是委屈你了……”
委屈你同我担着夫妻之名,却要无情无爱过一生。高霁长叹一口气,她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可她不能带着对的哥的情意去嫁给旁人。杜望不同,他是她胜似手足的弟弟,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懂得她的情思,所以不会强迫她做夫妻间那些肌肤相亲的事。
杜望微微侧首,伸手抚平她皱紧的眉头,笑意直达眼底:“守护你是我的福气,怎么能算委屈呢。”
婚期定在三月初五,彼时二十七日国丧将将服毕。洞房花烛夜,一对新人并排躺在屋顶,像在闲云书院那般酌酒赏月。此景依旧,只是身旁再不会有一本正经教训他们,转身后又偷偷牛饮的人了。
“我想昀哥了。”
杜望执酒壶的手一滞,旋即灌下辛辣液体,含糊地道:“王兄不是来信了吗,他在西域过得很好。”
似春风化开冬雪,双颊也染了桃花色,她活泼不羁惯了.仅剩的一点小儿女情态也只在提到杜的时才有。杜望愣怔地望着她,忽觉手背一凉,是她的手牵着自己往尚还平坦的小腹摸去。
“殿下,你要当叔父了。”
像是五指伸进熔炉,烫得杜望一缩,良久才在她探究又惊疑的目光中重新抚上她的腹部。他扯出一丝笑,轻声呢喃:“孩子,日后我就是你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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