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牢房中呆了四五日,得出个结论——坐牢实在没什么意思。
每日在那方丈大小的隔间中坐着听四面八方一阵阵鬼哭狼嚎,时不时被放走几个,又或是被不情愿的拖走几个,再也没回来过,唯一算得上有趣的就是每夜里总有悉悉索索的响动,于是我便能在墙角一堆干草里捉住几只倒霉的小老鼠。
这监牢还算有人性,女子与男子分开关押,我与另个女学徒,叫做阿禾的关在一道,她日日与我抱怨,说自己运气不好,跟了刘大夫后遇到这种事,抱怨得我耳根子起茧。
也记不清是四日还是五日,便有官差过来送饭,说是县官判了我们个明日午时当街斩首,生前叫我们再吃一顿
阿禾听罢身子一挺便晕了过去,那官差只是摇摇头,对我说
官差:你们命不好,惹了不该惹的人,这罪名就算是真的,也本不该被判得这样重,发配边疆干几年苦力已经算是重罚,唉,可惜这世道不对,老天见不得好人活。
遂又盯着晕过去的阿禾。
官差:这小姑娘与我女儿差不多大,白白就送掉了性命。
我瞧了一眼尚未到及笄之年的阿禾,又瞧了瞧那官差。
青锋:那些人都说我们做错了,就该拿命尝。
官差:你们什么也没做错。
青锋:那是谁错了?
他默了默,低声在我耳边耳语了几句。
官差:那些高高在上的,视人命不过几张银票的爷。
青锋:既然你觉得是他们错了,为什么不站出来告诉所有人呢。
官差:所有人都知道,不用说。
青锋:那大家为什么不反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离开牢房。
那个下午,我坐在一桌饭菜前思考了许久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却偏偏要说是老天见不得好人活。
后来终究没有想通,索性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阿禾醒来后就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不过这哭声我在这里已听过许多回。
哭累之后,她盯着眼前的空碗问我。
阿禾:饭菜呢?
青锋:我吃完了。
她便又开始哭。
阿禾:明日我就要死了,你却连口饭都没有给我留,没想到我做了鬼也是个饿死鬼,呜呜呜!
我不想她在我耳边大哭大闹,于是一掌将她拍晕过去。
第二日正午,我与阿禾被带上囚车,我也见到了几日没有见到的刘大夫与另三个学徒,都脸色铁青,瘦了一大圈。
押车的七八个官差我只眼熟一个,便是那日来给我与阿禾送饭的。
我在车上坐了许久,那车却始终没有动,才听一个官差问另一个几时出发,那人说还有半个时辰。
我托腮坐了一会儿。
青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不认识的官差:这都要斩首了,还不知自己死期将近?
青锋:那你们这是要杀我们喽?
不认识的官差:正是!
说及此处,我听阿禾又哭起来,此时不光是阿禾,其余几个学徒都哭,只有刘大夫摇着头骂了一句世道不公。
我觉得人生在世不能活得太认真,我是来体验生活的,但如果说一个完整的牢狱生活需要把命搭进去就实在没有必要了,比如我倘使要去体验一下英雄迟暮的壮烈感,实在没有必要将英雄是怎么死的一并体验了,于是我立起来。
青锋:我觉得我们不必死。
不认识的官差:坐在这车里的,哪个不是这样说的。
我将手在身前一握,便将青锋握在手里,刀光一闪,六辆囚车齐齐整整,被劈成了六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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