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可殷哥哥同我讲,他并不想见你。
是不想见我,还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没脸见我?
小娃娃:殷哥哥还说,叫你带我去昆仑,找那里的一位上神,其余的,哪里也不要去。
我当然不会好好听话,也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我带着小娃娃下界,打算先在人间待一阵子,倘使有上头的追兵追过来,就拿小娃娃当人质,像他这样的娃娃,想来是天上哪位上神的子嗣,不然不可能这样小的年纪就有这样厉害的本事。
小娃娃告诉我,他名叫潼冥,在天界生活没有千年也有八百年了。我与他闲话时知晓他的爹娘想当年都是天界响当当的人物,可后来却因为某些变故,魂散于天地,至于是什么变故我也不大好追问。
我拉着潼冥的手走在人间街巷,市集繁华,人来人往,潼冥抬起脑袋问我。
潼冥:白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白夷没错没错。
潼冥:可是昆仑应当往西,我们却在往南。
我本以为小孩子应当挺好糊弄,却没想到他也算是个活了几百年的小孩子,论起年岁,可能比我还稍大一些。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我应当往哪里去,好像如果一路往西,也能随意逛逛人间,并且更好糊弄潼冥一些,可我就是想往南,即使我并不知道南面有什么。
傍晚时分,我拉着潼冥一头钻进一家酒肆,凭着记忆里殷枢的模样点了几盘菜,顺便又要了一盘红糖发糕。
吃饱喝足起身要走,却被两个店小二拦下。
小二:客官付钱了么?
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然后把目光投向潼冥。潼冥只是将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殷枢当时走前给了小二什么东西,但却没有见到那东西的样子。
小二:没钱?
小二按捺不住,还未等我发话,就来拉扯我的衣裳,我退了几步躲开,才问他。
白夷你们这儿收不收娃娃?我弟弟乖得很,端茶送水的活计都能干。
潼冥默默躲到我身后,又被我推上前,于是他只能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生怕我将他留在这里一走了之。
小二:我们不招童工,也不是人贩子,要个小娃娃做什么?
白夷可我确实没有你说的钱,你们又不收娃娃,总不能将我杀了拿命抵吧?
小二听了有些慌,忙摆手。
小二:不不不,杀人这种事可不能乱讲,我们又不是强盗,你等等,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
他匆匆跑向后厨。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就此逃跑的时候,掌柜已从后厨出来,走到我的面前。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化着浓淡适宜的妆,墨发用一只竹筷挽了一个髻,衣服上尚有做厨残留的柴火气息,与脂粉味混杂在一道,竟然出人意料的好闻。
她打量了我一会儿,才开口。
掌柜: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我想起常乐同我讲的话本,他说过,对一个女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但眼泪却十分管用。
我努力瞪大了眼睛,没一会儿便觉着眼中酸涩,有泪水溢出来。
白夷奴家家住三里外荒村,爹娘那日上山为山中野兽所食,我只好带着弟弟离开那伤心地,孤苦无依一路走到这里。我们那村子从未听闻过钱这东西,所以身上也未曾带着,只怕是……只怕是只能拿命来抵这顿饭了。
我努力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时而拿手拭泪。但是据潼冥事后回忆,我的表情可谓是狰狞可怖,倒不像是伤心欲绝,反而像是要吃了那掌柜。
于是我给了潼冥一个拳头,并告诉他,他的眼睛问题着实是大,必然是没有看清我的表情。
但即使不愿承认,我仍是不得不直面其实我并不知晓伤心是个什么感觉的这个问题。
我体会过无聊到一睡就是好几天,也时常因为常乐讲的笑话而乐呵上几个时辰,但至于伤心欲绝嘛,实在是只存在于我听的故事里。
然而那位掌柜竟也不自觉地抹起了泪。
这使我不得不为自己的演技所折服。
掌柜:姑娘若是不介意,就呆在我这酒楼,平日里做些活计,晚上便住到我家来,包吃包住,工钱照发。
我咧开一个笑来。
白夷甚好甚好!
小二:掌柜的,她说她住在荒村,可荒村哪来的人烟嘛,况且如今哪还有地方不用钱的?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是付不起一顿饭啊。
掌柜:就算如此,他们也定然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不然谁愿意带着个孩子四处漂泊。你不必说了,让他们留下来吧。
潼冥在经过严正抗议并受到我十分友好而且温和的劝说之后,捂着头上的包选择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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