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栖再醒来时,马儿屁股后面的鞭炮已经响完了,摇着尾巴在溪边喝水,鼻孔一张一翕,呼出来热腾腾的气。
中原的温度还没有柔然冷,溪水不至于结成一层厚冰,天儿虽冷,但还是有渔者披蓑戴笠,坐在小方凳上垂下杆子等候鱼儿上钩。
现在也不过是太阳刚露头,连霜花都没融干净,渔者鱼篓里便有了好些肥硕的大鱼,季栖好些年没吃过鱼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咕咕的直叫唤,饿的发疼。
季栖鼓起勇气,迈出几步走到渔者跟前询问:
“鱼怎么卖?”
渔者抬头,轻蔑一笑,答道:
“外地人吧,没人给你说,俺于老汉滴鱼,从来不卖吗。”
于老头说话时,眼都没抬一下,见有鱼咬钩,站起身来,后倾着身子,不过片刻便扯上来一条草鱼,活力充沛,在老汉手里里挣扎个不停。
季栖双手曲在胸前,钦佩的鼓掌,仿佛看了一场盛大的表演,就差拿着银子珠宝往台上砸了。
于老头被逗笑了,拽下鱼,丢到鱼篓里,抚顺身上的蓑衣,平淡的说:
“你没见过钓鱼啊。”
季栖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只能呆呆地点头,问道:
“鱼卖多少?”
老汉也不再啰嗦,看他一心想要吃鱼,直接抓起一条丢到季栖怀里,嫌弃地说:
“都说咧不卖,这是俺滴心血,咋能沾了铜臭味。”
季栖拿到了鱼,十分高兴,傻笑着说了句谢谢,牵来马坐在老汉旁边,当着老汉的面一口咬在了鱼头上。
老汉瞥了一眼,转过头又悠哉地钓鱼,刚平静不过咽一口水的功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头几乎是甩过来的,斗笠都歪了。
老汉震惊地看着季栖叼着鱼,嘎嘣嘎嘣地嚼。
历尽沧桑的老汉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这怪人给自己也嚼了。
渐渐的,两人神情都是嫌弃。
季栖一口吐掉鱼头,嫌弃的骂:
“咦,这鱼好恶心,你钓的什么东西。”
于老汉也有了反应,跳起来反驳:
“哎你这傻子,谁告诉你鱼是这么吃滴,废了俺滴鱼咧,放下!”
季栖仍然抱着鱼不放,跟老汉玩着你追我赶小游戏,马都让绕晕了,两人还在追。
护食的季栖叫喊道:
“你不是说了给我吃吗,送给别人的东西哪来要回去的道理!”
暴怒的老汉回答道:
“谁告诉你鱼这么吃滴,净瞎折腾,鱼拿来我给你烤咯再吃!”
季栖还是不信,抱着鱼不肯撒手,怀里的尘土和着鱼血,统统糊在了鱼身上,看着恶心极了。
季栖倒是不嫌弃,抓起鱼又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干呕,看得老汉都忍不住要吐了。
老汉实在没辙,再跑两步骨头架子都要散了,索性退回河边,在怀里摸索出火石,抓起一捧干草,点燃了一个火堆。
老汉烤烤手,暖和了不少,抓起一条鱼开始清理。
利落的手法止住了季栖要再咬一口臭鱼的冲动,烤鱼的香味引得季栖自己挪过来,还流着口水。
老汉故意扇开烤鱼的香味,引诱季栖靠近,烤的外酥里嫩流汁水时,还拿起来翻着面打量,撒上几颗盐粒又拿着烤。
看得季栖移不开眼睛,待烤好了,季栖更是连呼吸都不会了,满心的想吃烤鱼。
但是看看自己怀里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鱼,季栖下不去手,沉思片刻,连滚带爬的跑到河边,把鱼按进去洗了洗。
还是觉得不够,于是季栖照着老汉的样子拔干净鱼鳞,给鱼开膛破肚,洗下一片血水,可是这鱼还是不堪入目,牙印周围的肉都让嚼成糊了。
季栖抱着鱼,坐在河边干草堆里,落寞的背影引得老汉忘记了给鱼翻面。
老汉看得到这个小伙子的肩膀在耸动,胳膊时而抬起摸一把眼泪,又抱着一条臭鱼哭诉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老汉踩灭了火堆,举着鱼颇为得意的走着,浑身轻松,在季栖面前晃悠,还不忘刺激季栖:
“哎呦喂,我钓的这鱼,啧啧啧可真是太香了。”
谁料季栖竟一眼都不看,老汉费尽精力自导自演的大戏只是消遣了自己。
老汉也不刺激季栖了,把鱼递到季栖手边,见季栖一动不动,干脆掰开季栖手掌,强塞了进去,提醒道:
“现在可入冬咧昂,这鱼凉咧再吃可就真浪费嘞。”
季栖看着鱼,转过视线又看着老汉,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盯着老汉流眼泪,就这样,用诡异的方式吃完了半条鱼,哭诉道:
“我回不了家了呜呜呜,大爷,你做的鱼好香呜呜呜。”
大爷本来垂钓挺轻松的,现在还要忙着给季栖擦眼泪,安慰:
“哎呦喂,好吃赶紧吃撒,别哭咧,哎呦,这都啥事儿啊,好咧好咧……”
于是以后在大爷身边,多了一个抱着臭鱼时常沉默不言,认真的提醒大爷收杆的季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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