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江老夫人怕了拍手,转了转腰,还是一脸笑呵呵:“那飞檐走壁不学了,隔山打牛学不?”
我连忙摇头摆手:“不学不学,孙女就好好站马步!”
江老夫人笑着坐下:“这么舒筋活骨一下,当真是勤快了不少。”
我赔笑到:“奶奶是宝刀未老,锋芒犹存!”
江老夫人斜着扫了我一眼:“练过打桩之后,便和我用膳,日升随我学看账,日仄随我学管事,至于那谋略,倒不是说能教就教的,你且先多看看书,不是那些《列女传》之流,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你屋里去,你夜里多翻翻,不过光是看也不没用的,还得多经历事,就说这管事,也算是谋略的一门了,女子勾勾绕绕起来,可不比那些阴谋阳谋要逊色。”
“孙女知道。”
江老夫人大手一挥:“杨嬷嬷,带着墨画知书去库房抱了这三年的账簿过来。”
杨嬷嬷很爽快的应声,带着墨画知书出了房,一炷香工夫之后,高高的账簿对在我眼前,很是壮观。
江老夫人拿起一本游记随意歪在一旁:“好了,账簿拿过来了,你看吧。”
我目瞪口呆:“奶奶,您不教我?”
她眼睛一瞪:“你不识字?”
我声音有些没底气,弱弱怯怯的:“识字···”
“那白纸黑字写着的,一目了然,你要我教什么?”
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江老夫人却低着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看着她的游记去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拿了最上面的一本账簿,深呼吸一口,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
怪只怪上一世觉得沾了算盘便俗了,只醉心于琴棋书画,一点都没碰过算账之事,脑中突然闪过后市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不知过了多久···
江老夫人合上书:“好了,三丫头,该用膳了。”
我蔫蔫的抬头:“孙女饱了。”
她挑了挑眉:“饱了?”
“脑子里尽是些浆糊,吃这些也吃饱了。”
她将我手中的账簿合上:“第一日,是浆糊···再过几日,就是糊涂了。”
“奶奶,你笑我,怎么会越看反而越糊涂了呢。”
“奶奶可没笑话你,你现在看着,脑子里都是浆糊,只能说你完全看不懂,看不进去,就算想糊涂都没东西让你糊涂,等过几日,你稍微看明白了些,才能化浆糊为糊涂啊。”奶奶这话说的有几分诙谐,听在我耳中却有些恍然大悟的味道,原来糊涂也是要能看清楚几分的。
这几日的时间,我过得很规律也很辛苦,江老夫人教人的法子很特别,和上一世那些教我弹琴绣花的夫子们都不同,那些夫子恨不得我时时刻刻重复他们的动作,也和那一千年以后的地方提倡的因材施教不一样,每日早起马步结束之后,江老夫人总是教我一些怪模怪样的动作,这些动作有的赤手空拳,有的借助于棍棒刀枪,有的则是更多的用到了腿,重复了几日后,老妇人没有问过我一句话,只说了一句——你的腿最灵活,等你基础打牢了,我重点教你腿法。
我有些不情愿,因为我偏爱那剑的轻巧和犀利,江老夫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背着手走了,再说到算账,更是苦不堪言,头两日是一言不发,尽让我低着头一目十行地看着,第三日却开始拿着账簿,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问这问那,问完之后便开始说一堆和算账有关的知识,听的我是头昏脑胀,每每是刚反应过来,江老夫人又开始讲下一个地方,这样的节奏,让我跟着十分吃力,整个身心都扑在上面,不敢分神片刻。
再到用完午膳,满院的婆子和仆妇,那一张张脸庞我见了就忘了,好在江老夫人却不要做什么,只是让我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等人一一走了,便问我都听到了什么,又自己想到了什么,等我滔滔不绝说完心中所想,江老夫人什么都不说,只是取来纸笔,将今日几个重点对话的婆子仆妇的名字写下,然后开始写出些旁的名字,有主子也有下人,几条线和几句话,主子和下人,他们背后的关系,一目了然,往往这时候,我先前的理解会有些变化或者更透彻。
武功、看账、管事,这三个学习的过程中,老夫人的态度和方式都不一样,我看不透,问了老夫人也不回答,我也没法,横竖都得学,都是学了有大好处的,便铆足了劲学着。
今日是第五日,也是沈展琰的大部队回京之日,今日便停了学习,一早,大家都在大堂内候着,气氛有些微妙,说是剑拔弩张又显得喜气洋洋,说是一片祥和又有些暗潮涌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连江瑞卿的胡须都微微翘起,眼神也有些自得。
江婧月见我进屋,亲热的拉着我的胳膊:“三妹,每次都是你最迟。”
我看了众人的表情,虽然各怀心思,却唯独看到了江老夫人眼里的笑意,其余人,无论是表还是里,至少面上都是乐呵呵的样子,看样子是有好事发生。
我双眼含笑,嘴角上翘,看上去精神气十足:“说来倒是好事,今儿起床,就听见窗外有喜鹊叽叽喳喳声,我倒是傻愣了一会,便迟了些,喜鹊报喜,不知今日可有什么喜事?”
江婧月掩嘴轻笑:“看来三妹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偏生嘴巴也巧得很,还知道编些俏皮话来哄大家开心。”
我不再接话,话不过是个意思,怎么想便是大家的事情了,上前几步,规规矩矩的给长辈问安。
“三丫头可知今日你二哥要归府?”
我摇头:“孙女不知,原来我说一大早便神清气爽,果然有好事发生,二哥回来了,大家也就放心了。”
“不单单是平安归来,你二哥这次可是带着军功回来的。”
我一愣,军功?虽有些诧异,心中却多了几分明晰,无怪乎连江瑞卿的眼底都一直存着笑,果然是给江府带了好名声,他在朝中又多了一个吹嘘的资本吧。
江家少年郎,能文能武,更有一片拳拳报国之心,难能可贵啊。
江婧时脸上的笑带着些少女的自豪和憧憬:“二哥好生厉害,用不了多久城中便知二哥的义勇了。”
江瑞卿看向我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满意:“你和你二哥,近来都很不错。”
鬼使神差中,我想起了前些日子他的怒斥。
我心中有些讥讽,看向江瑞卿:“爹,女儿今日和素日并无二样,如此女儿是否能理解,爹在夸赞女儿一向表现良好?”
江瑞卿神情有些尴尬,胡乱的点点头,柔和的眼神也一并散了,并非我不是好歹,分不清局势,非要扫兴,实在是被这耳根奇软,左右摇摆的江老爷给弄烦了,横竖现在我是靠着江老夫人,只要不太过火,便是不太顺着他也是无大碍的,说完这些之后,我迅速看向江老夫人,她的眼里并无恼意,反而有些看好戏般的揶揄。
我这才彻底定了心,如此揣测果然没错,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很是稳健的步伐,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微微透着点疲惫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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