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掀开帘子,我挽起裙角准备上车,一只手突然伸到我的面前。
乐正于渊轻笑:“愣着做什么?”
我看着含笑的眸子,又看着甚高的木阶,没有犹豫什么,将手递给了他,乐正于渊嘴角弯弯,右手稍稍用力将我拉上了马车。
我抚好裙角,端坐:“秀王殿下,如何来了?”
杜衡神情未变,淡淡道:“秀王。”
“杜太医辛苦了,这一行可有收获?”
“江姑娘说有法子将清欢脸上遮掩一二,但没办法根治。”
乐正于渊微微点头看向我:“本王果然没看错人。”
“莫非是秀王殿下让杜太医找的民女?”
乐正于渊合上扇子:“清欢是沈展琰最重视的亲人,你若能够助清欢一二,沈展琰对你的敌意和仇视也能略减几分。”
“所以秀王殿下此举,完全是为了民女,煞费苦心?”
“本王不希望有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能够去干扰沈展琰的情绪,你也算是一个有才之人,我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然,若你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沈展琰杀了你也是为民除害,在这一切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沈展琰若伤了你,于他也是不利的。”
我笑道:“秀王殿下还真是推心置腹,和沈将军更是兄弟情深啊。”
杜衡看向秀王,眼神格外清明:“秀王,江姑娘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和沈将军之间,必定是有误会。”
乐正于渊挑眉:“杜太医原来还知道关心别人?”
杜衡的神情又严肃了几分:“江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信她。”
我一听他竟然在秀王面前又提这件事:“杜衡,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去一把火把你的医书给烧了!”
乐正于渊笑道:“郎有情,妾无意?杜太医,你可是忘了长公主?”
“臣对大公主,唯有尊敬之意,并无男女之情。”
“杜太医也曾对我皇侄女说过,这一生,已决定和草药共度了吧,何故···那江姑娘是什么,某位草药的化身,草药姑娘?”
杜衡还是一本正经:“江姑娘救过我的命,我必须以身相许,才能报此大恩。”
乐正于渊摇头大笑:“原来如此,以身相许啊!”
我怒目而视:“杜衡,你若一再毁我名声,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杜衡看了我一眼:“那你想我怎么做?”
“在做不到我说的要求之前,把这些以身相许的话给我收到肚子里去,不许再说!”
“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再旁人面前提了。”
“也不要在我面前提了!”
杜衡出乎意料的听话,点点头道:“好。”
乐正于渊笑道:“这还没成亲,就已经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秀王殿下,请您慎言,杜太医的心思全放在医术上,旁的人情世故均是一窍不通,您却是懂得,您位高权重,又是男儿身,说话自然随心所欲,却不知,您和旁人的一句笑言,或许某日就成了一把匕首。”
乐正于渊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就凭你这张牙舞爪,伶牙俐齿,笑言还能伤到你?本王府里什么美人都不缺,就少了一些带刺的野菜,想来味道应也是不错的。”
“那要看是什么人吃了,吃多了山珍海味,再吃野菜,当心肠胃不适。”
我正对乐正于渊暗中讽刺,没想到杜衡突然抬头:“秀王若是想调理肠胃,吃些山间小菜去去油腻,切记徐徐行之,循序渐进,否则猛地改了饮食习惯,易导致腹痛和腰间酸软。”
乐正于渊面色一滞:“本···本王知晓了。”
我差点笑出声,满腹愤懑和怒意也就散了多半,和这么个不解风情,几近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说话,太较真的话兴许会被活活气死吧,杜衡说完话又低头看着手上的医术,不再抬头多说一句,我怀疑,他的耳朵有自动选择的特能,听到了和医学有关的便会进入脑中否则就都屏蔽了。
而乐正于渊也不再说话,只是双眼看着我,不移动片刻,我抬头略略扬眉,正视乐正于渊的视线,并不退缩。
没想到他突然开口:“小阿年,本王的名字你可是知道?”
“民女不知。”
“本王叫于渊。”
“民女记住了。”
“你怕本王?”
“皇家之威,民女不过小小女子,自然心生敬意和畏惧,敬而不敢近。”
“只为皇家之威,与本王本人无关?”
我低下头:“秀王不怒自威,民女诚惶诚恐,不敢不敬。”
乐正于渊玩弄着手上的折扇,漫不经心:“小阿年,今儿清晨在御花园可不是这个态度呢。”
“民女冒犯了。”
他似觉得无趣,起身:“本王一下朝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却没想到我的小阿年和我却越发生疏了,让本王的心好生难受啊。”
说着他掀开布帘,吩咐车夫:“停车。”
“恭送秀王殿下。”
乐正于渊语气带笑:“不挽留本王?”
“秀王殿下所做之事,必有要做之由,民女若是多言便是失礼。”
乐正于渊用扇子挑起车帘一角:“西风至,桂花香,又是日头正好,江姑娘可要下车与本王同行,共赏这碧云黄叶?”
“多谢秀王,只是路程遥远,民女更愿马车返程。”
乐正于渊挑眉笑了笑,没再说话,等马车停稳后便下车了,我原以为他下车后杜衡会和我说些话,没想到,他低着头静静看书,我侧着头静静地看马车布帘,半个时辰过后,马稳稳地停住了步子。
我挑开帘子,从窗外望去,停在了江府门口,又望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杜衡:“杜太医,告辞。”
杜衡终于合上了书:“七日时间够不够?”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微微有些发愣。
“够不够你调配出清欢需要的东西?”
我思索了片刻:“够了。”
“七日后,午时。”杜衡说完这句话就又低头看医书去了,连一句今日劳累了,多谢的客套话都没有,我又望了一眼杜衡,从外头射进的阳光,洒在他的发间眉梢,虽然是个言词举止都透着冰冷的人,可是相反的,看着他就觉得温暖和可靠,兴许是这样的人反而比更多人坦荡和心无旁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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