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风雨欲来。

碧璃就算是再神经大条也能感觉到这几天古神阵营有多躁动，自从上一次笑面开完会后这样的氛围愈发强烈，就好像一颗随时都有可能触发的炸弹让人感到心悸。

笑面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碧璃看着那些互相伤害撕扯同伴的古神们忧心忡忡，却也只能默默地站在笑面身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那血腥的场面。

笑面则是淡定地看着场中血肉横飞的景象，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古神阵营里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平常得让人感到乏味。

毕竟古神的生存能力之强是整个神界都有所公认的，或许实力不一定排得了多高的名次，但生存这一块儿连神王都有些头疼不已：跟小强一样，不一击毙命就会麻烦得很。

到底算是个正常人，暴力血腥的厮杀让碧璃很快就忍不住了，她白着脸从座椅上站起，看向笑面。

碧璃：我……我去外面透透气……

笑面：嗯呢，别走太远了。

笑面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眼神自始至终都没偏向过碧璃。

听到回答的碧璃心里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这个血肉横飞的竞技场。她严重怀疑再待下去她会忍不住吐出来。

相比起之前在大赛里见到过的打打杀杀，这种内脏鲜血纷飞的场面还是超出了碧璃的承受范围。

受到这种冲击的碧璃扶着墙干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鼻翼间还弥漫着一股难言的铁锈味，让她的眼眶里蓄满了生理眼泪。

碧璃：……我真的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她擤了擤鼻子，一脸惆怅地靠着墙壁坐下，望着高高挂在楼道顶部的紫色水晶灯发愣。

虽然已经接受了笑面和白夜……不对，应该叫零号……总之他俩不是人这件事，但果然自己逞强来到这里还是有些不自量力吧……

碧璃：真是的……脑子怎么就突然一热了啊……

她懊恼地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明明自己这么怂，怎么突然就有勇气来掺和这种级别的事情了？

正胡思乱想着呢，碧璃突然感觉面前的光线暗了许多，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和希维尔的视线对上了。

碧璃：……妈呀！！！

碧璃被希维尔的突然出现吓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连滚带爬地刚想跑就被希维尔毫不留情地单手拎了起来。

碧璃：你你你……你想干嘛？

希维尔：王让我来守着你别乱跑。

希维尔语气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碧璃怔了一下，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碧璃：那你早说啊，突然到我面前，吓我一跳……

碧璃：……等等，你不应该在看守零号吗？

希维尔：王的命令。

碧璃：……好吧，我知道了。

见碧璃放松，希维尔也就把碧璃放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平静地注视着碧璃。

碧璃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思索片刻后只得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

碧璃：能带我到外围去转转吗？

希维尔：……可以，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碧璃噎了一下，心说我大概也没这个能力能脱离你的视线。

于是二人便去到了古神本部的外围。

之前一直待在内部，这次碧璃才算是看到了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什么样子。

——杂草丛生，没有花，没有虫鸣，什么都没有，只有杂乱的黑草在地上生根发芽。

——连天空都暗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碧璃：……这可比我想象中的还糟糕。

碧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希维尔听到了，但他不在意，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碧璃。

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好一会儿，碧璃无聊地蹲下，用捡来的树枝划拉着杂草堆，开口和希维尔闲聊了起来。

碧璃：你们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希维尔：……是。

碧璃：你们就没想过换个地方？这里这么阴沉沉的，呆久了好难过。

希维尔：习惯了。

碧璃：就没点想法？

希维尔：不需要。

碧璃：……

碧璃再度噎住，最后只能轻轻叹口气，认命一样地扔掉树枝站起身。

碧璃：笑面到底想做什么？我不相信你们这里的神明都这么……疯狂嗜血。

希维尔：……呵，这还真不一定。

碧璃：嗯？

希维尔：相比起我们这些游走在边际线的疯子，那些看似理智友善的神明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希维尔：至少……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欲望。而不是像他们那样粉饰一番，还将自己做的一切都看作是“理所当然”。

希维尔：甚至最后还冠以‘正义’之名……

希维尔的眼神冷得吓人，虽然语调和之前一样毫无变化，但碧璃依旧感觉到了他压抑在心底的暴虐。

碧璃：……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冷静……

希维尔：我很冷静。

碧璃：……行行行你冷静，我们回去吧？

希维尔没再说话，沉默地转过身，正要引路带碧璃回去，突然眼神一凝，一把抓过碧璃将她猛地拽过。

碧璃：哇啊你干嘛——

嗖嗖嗖——

几支能量箭矢破空而来，几乎是瞬间就从远处到了面前，锐利的箭头没入了泥土中，发出噗噗的骇人声响。

躲过一劫的碧璃后知后觉地看着不远处的箭矢，站立的双腿都止不住的发抖。

碧璃：……天，谢谢……

砰！！！

道谢还没说完，那几支能量箭矢猛然炸开，碧璃只感觉眼前一白，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趴在了地上，浑身疼得要命，好像骨头被车碾碎了一般让她难以动弹。

碧璃：好痛……

碧璃：……希维尔？

疼归疼，碧璃第一时间还是去望了望周围，刚才的爆炸过于突然，希维尔也是匆匆将她护住，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希维尔：……嘁。

不远处，希维尔阴沉着脸看向天空，刚才的爆炸让他一半的身子都消失了，好在古神的恢复能力够强，这种伤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相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他握在手心里的羊皮卷轴。

——战书，审判庭的宣告。

希维尔：得快点回去告诉王……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卷轴，走到还趴在地上的碧璃身旁将她一把捞起扛在肩上，抽身就走。

碧璃：等等……呃呃唔好痛……

————

回到本部，希维尔很快就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笑面，而笑面并不惊讶，似乎对这件事早有预料。

笑面：知道了，做的很好，下去吧。

希维尔：是。

希维尔前倾身子后退而出，留下了还因为疼痛坐在椅子上呲牙咧嘴的碧璃跟笑面相处。

笑面：疼不？

碧璃：……你觉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废话文学。

笑面：呵……这是审判庭那边的最低战力，你还是好好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吧。

碧璃：……啊？

碧璃恍然，如果刚才那波要命的箭矢只能被称作‘最低’战力，那……

笑面：最高战力你参考零号就行了，不过他那种程度的仅限他一个，他之下的倒不少。

笑面说着扫了眼手中的羊皮卷轴，挥挥手，那羊皮卷轴便自燃了，一点渣都没剩下。

笑面：现在还觉得跟过来是正确的选择吗？

碧璃：……是。

笑面：不后悔？

碧璃：后悔，但总有些事情我想要弄明白。

而且目前她也没办法回去。

笑面：……其实我可以送你回去，你不用强撑，毕竟这些事和你无关，和凹凸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无关。

笑面看着她，语气放缓。

碧璃：……

碧璃一阵沉默，她怕吗？她当然怕，作为一个人类，她怎么能不怕？死亡这种事情一生只能有一次，在大赛苟且偷生这么久，现在却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接触死亡，换谁都会害怕。

但是她不想回去。

碧璃：我怂，但是这种事情可能没几个人类能经历吧，我觉得我还是想好好记录下来。

碧璃：亦倚……是她的话，应该也会这么想吧。

碧璃：来都来了，不是吗？

笑面闻言轻嗤了一声，托着下巴玩味地看着碧璃。

笑面：说的很感人，但麻烦也要看看实际，只是几发能量箭矢你就成了这样，到时候真的开战了你能怎么办？

碧璃：……我可以苟！

意料之中的回答，笑面笑着摇了摇头。

笑面：随你吧，有我给你的东西，你也不会死，顶多被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祝你好运吧。

笑面：我要去做战前准备了，你自己玩去吧，还是那句话——别走太远。

碧璃：……我不是小孩！

笑面：在我面前也差不多。

碧璃：……

好气哦，想打他。

不过……

碧璃：从刚刚开始好像就有种莫名的即视感，怎么回事？我脑袋被炸坏啦？

走到走廊的碧璃迷惑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但很快便没再在意这件事，转头便去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上次从笑面那边借来的几本神界历史相关的书她还没看完呢。

……边翻译边看真的好累，眼睛要瞎掉了。

……看书之前先休息下吧，还是好痛哦……

————

战争说发动就发动，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预兆。

古神阵营本就是长年游走在规则之外，怎么可能真的按照审判庭给的决战时间才动手呢？

于是在某个风平浪静的傍晚，厮杀开始了。

笑面也不愧是古神阵营的首领，他根据已知的情报指挥古神们下场分点打击，凭借突袭很快便屠戮了几个分队的执法者，再让实力较强的几个古神前往审判庭大闹拖延时间，大部队则直接进军审判庭总部。

但审判庭也不是吃素的，审判官在得知消息后立刻召回所有执勤的执法者，很快就将几个在审判庭厮杀的古神重伤或直接消灭，而当古神大部队抵达时，执法者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两拨实力各立一方，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窒息。

碧璃：行动效率是真的高啊……

躲在最后面的碧璃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对面执法者的队伍，但很快便缩了回去，她可不想被当成出头鸟爆头。

她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自从那次被炸了一回后她一直有种莫名的即视感，这即视感驱使着她做出了跟着大部队来到战场的选择，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为什么。

传述者：古神，战书已经下达，为何违约？

站在前列的传述者皱着眉看着古神们，难掩怒色。

希维尔：要是守约了，我们还能算是古神吗？

希维尔冷冷地笑着，眼底的嫌恶展露无余。

传述者：连基本的契约都遵守不了，古神果然无可救药。

传述者摇摇头，叹息着正要退走，一道黑芒极速刺向他的脑袋，只听得“铛”的一声，黑芒被挑飞，一个手持大剑的执法者将传述者护在身后，冷冷地看向古神们。

希维尔：嘁，讨人厌的东西……上！把他们全部撕碎！

偷袭失败，希维尔干脆不装了，直接身先士卒冲了过去，直迎上那个手持大剑的执法者，黑色的蝴蝶纷飞，带起阵阵破空声。

传述者：审判官有令，诛杀古神！不留活口！

传述者淡然地传达了审判官下达的命令，很快就在掩护下退出了战场。

厮杀一触即发，在队伍最后面的碧璃见此立刻转身就跑，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该走就走，别拖后腿。

不过她这样脱离大部队的显眼行为让她很快就被盯上了，一个速度极快的执法者在发现她似乎是想逃走后便放弃了与那些冲上来古神交手，凭借自己的速度一举突破封锁冲向了碧璃。

古神A：拦住他！

古神之中也有以速度为优势的，但当他想去拦下那个执法者时，数道法术直冲他而来，硬生生将他留住无法动弹。

古神A：……该死的执法者——

轰！

又是一轮法术轰炸，分不清是敌是友，总之一堆人都被炸飞了出去，但这点空缺很快就被填补，厮杀仍在继续，没有谁再去关注除了战斗以外的事情。

碧璃也是倒霉，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追杀，但再一思索却又恍然。

——诛杀古神，不留活口。

虽然她不是古神，但也是个“活口”，所以也得死。

那名执法者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她身后，手中的长枪刺出。

执法者A：死。

但只听见咔吧一声脆响，碧璃的身影消失，长枪刺了个空，执法者皱眉，感知放出正想排查周围就被后面反应过来的古神追了上来。

古神A：哈哈哈哈哈哈！都去死吧！

执法者A：……

无心再去处理刚才的事，执法者瞬间同古神交手厮杀了起来。

战争，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

作者：各位好啊～

作者：很抱歉又拖更了这么久，才上大学现在的确有点忙，感谢各位的支持啊——（跪）

作者：看到有读者说写的有点水……十分抱歉但我过渡章节是这样的呜呜呜(Ｔ▽Ｔ)

作者：不太擅长描写阵营对立，各位就当看个乐呵，见谅见谅。

作者：祝各位国庆和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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