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黄金棺材（12）

无心转而向雪月城那一行人瞧去，他好似对那博学广闻的华服男子颇为好奇，带着笑意打量着几人。他走上前几步，一行人便作出防卫的架势，似是准备好要和他打一场。无心步履沉着，未曾停顿半分，随即他发现，对于那赤衣少年和那华服男子，心魔引也丝毫不起作用。

但他心知，他们二人便是那前两类人，与失心的顾漓完全不同。

见那二人不起作用，无心便将目光移向了唐莲。

峻黑的眸子再而闪现金灿的光芒，金尘环绕着瞳孔，像日出的太阳，围绕着刺眼的金光。

唐莲指尖夹着唐门暗器，只是盯了那眼睛片刻，便开始觉着神志不清，好似一时辨不出白天与黑夜，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在眼前忽近忽远，仿佛将要拉他堕入深渊。

“闭眼！不能看他眼睛！”

一双手指尖点入无心肩呷骨，而后又点入其蝴蝶骨，带着内力的指尖最后于其背部发力，那双发着光的眼睛逐渐黯淡，随即失去了意识，阖上眸子倒在了身后那人怀中。

天女蕊：你的接头人终于到了。

天女蕊缓缓自美人庄一侧而出，步履袅袅，看向唐莲。

唐莲定了定心神，向天女蕊所指之人看了过去。那人比无心瞧着大了几岁，但一身功夫了得，且长发高高束起，倒不像个和尚。

“在下无禅，这位是我的师弟，也是忘忧大师的俗家弟子，无心。”

无禅声线醇厚，轻扶着无心的力度正好。

萧瑟与雷无桀皆露出一分不自然的表情，只是萧瑟是了然，雷无桀倒更像是恍然大悟。

天女蕊：此处不是讲话之处，我们先从这里离开吧。

唐莲点了点头，天女蕊便得了指示，去美人庄寻马车去了。

眼见一场好戏即将落幕，顾漓心知，也许是到了要和那几人说再见的时候了，虽萍水相逢，但终归也算是共患难了一程，今后是否有缘再见也未曾得知了。

唐莲：今日还多谢谷主的不争之恩。

温客行自鼻腔发出一声冷笑，未曾搭话。

唐莲：今后若有需要，唐莲必出手相助。

温客行：我要你一个毛头小子帮我什么？

温客行像是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话，笑出了声。

司空千落：你。

唐莲：千落，不得无礼。

萧瑟此刻没有闲情逸致去管其他的事，他正在思忖如何能将顾漓带走，倘若直言知晓她的前尘，以她的性子也未必会信。

况且鬼谷好似待她不错，尤其是温客行与顾湘，这般情深义重她又如何舍得走。

萧瑟额角一阵一阵地跳。

温客行：不过，本座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温客行：阿漓。

顾漓与顾湘正缩在温客行身后，意念传递讨论着晚些要去哪个小城吃宵夜，此刻被点了名，一头雾水走上前去。

温客行轻推了推顾漓的脊背，将人向雪月城四人的方向又带了几步。

温客行：顽徒便托付给诸位，望诸位能带着走一程。

顾漓与萧瑟同时带着诧异看向了温客行。

……

月姬和冥侯方才为了探寻真相的一举一动依旧浮现在温客行眼前。若是有一分能找到溯源的线索，谁愿意做这世间飘荡的孤魂。

他不一样，他是被老谷主当作蛊王而栽培的，是老谷主逼迫他斩断了前尘，将他与前尘剥离，迫使他不得不独立游走在这人间。顾湘也不一样，顾湘虽有身世，可亦是被天灾无情剥夺，于她而言，鬼谷便是她一生成长的地方。

可顾漓不是，这世间有人记得她。

或许在看不见的海角天涯，还有人在等待她回家。

他又怎么忍心强行留住她成为“孤魂野鬼”。

顾漓师父。

顾漓眼底诧异与疑惑尽显，似是还不能相信温客行就这样要将自己交给萍水相逢的四人。

温客行：寻你的人将至，乳燕也该还巢了。

温客行：阿漓，你不应当是孤魂野鬼。

此时的顾漓，仿若才明白温客行的用意。

他想放任她去找寻自己的身世，去追寻脑海中破碎的记忆。

他要让她回家。

顾漓可是……

萧瑟：谷主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您的爱徒。

萧瑟好似怕温客行反悔一般，上前几步忙应了下来，他虽有猜到温客行或许会任顾漓去寻找自己的来路，本以为会废自己一翻口舌，却没成想他竟然自己想通了。

他好似低估了温客行对顾湘和顾漓的感情。

温客行无视了萧瑟的诺言，他心知自己这一番动作定是遂了他的心愿，但那又何妨，只要顾漓能寻到身世，其余的便都不重要了。

温客行：去吧，日后定会相见的。

温客行安抚地对顾漓露出了笑容，尽自己所能忽略了顾漓眸中的不舍。

顾漓后退半步，与月姬和冥侯一样，俯身以掌覆地，叩首向温客行跪拜三次，以感激温客行的知遇之恩，与师恩。顾湘得了温客行的指示，将顾漓扶起身来。

顾湘：莫要做那些伤心的事，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嘴上说着，眸底却也多了泪渍。

顾漓重重地点了点头。

温客行：走了阿湘。

顾湘依旧回首向顾漓摆了摆手道了别离，趁着月色，温客行与顾湘的身影一跃而上，消失在了美人庄漆黑的夜空中。

这是顾漓自入鬼谷以来第一次望着这二位至亲至爱的人离开。

也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经历分别。

她不知道自己记忆消失之前有没有经历过别离。

若是她知晓，那她便可得知，死别要比生离更加痛苦。

……

唐莲：顾姑娘，在下唐莲，今日幸得姑娘相助，还未来得及道谢。

唐莲虽对于顾漓那面容不甚熟悉，可他却依旧有些似曾相识的错觉，顾漓轻功上屋檐，一招以水为刃使得千变万化，戾气十足，便是将世间极柔之物用得置人于死地。这一式，他曾在恩师百里东君身上瞧见过。

而那顾漓一招一式，像极了百里东君。

顾漓不过是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今后便有劳公子了。

雷无桀：还有我！顾姑娘不怕，有危险我雷无桀罩着你！

雷无桀拍了拍胸脯，满脸骄傲。

萧瑟一记眼刀瞪了过去。

司空千落：要他们男人做什么！以后有任何问题都来找我就是了。

司空千落上前丝毫不认生，也好似丝毫不嫌她鬼谷的身份，亲昵地挽上了顾漓的臂弯。

司空千落：先前我大师伯本有个女弟子，可后来失落在外了，我便无缘见到，除了叶姐姐，顾姑娘你是我见过最有眼缘的。

顾漓未曾经历过许多人情世故，这一番热情的寒暄，倒让她不知如何回答。

唐莲：好了，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路上再说。

顾漓抬眸正要回应唐莲的话，却看进了萧瑟的眼底，他好像心情很好，此刻笑意晏晏，正盯着她打量。

顾漓愣神了一瞬，再而看过去，却见身侧那一帮人皆热情地招呼着她向马车的方向而去。

顾漓心底一动，看见那新的前路在向她招手。

PS：补上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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