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部分人而言,魔尊的可怕仅仅停留于传说,是没有太多实感的。
光是传说中的魔尊,就已能止小儿夜啼。
真正将魔尊的恐怖刻入脑海的,其实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尽管千年前的他们已经能够独当一面,面对魔尊也毫无还手之力。是作为天人的长辈们挡在他们前方,用性命换来了如今的太平。
北冥见过的碎灵鞭全都存在于想象,他见过的都是被碎灵鞭扯碎的尸体。
碎灵鞭的碎灵之法专门针对修者。不幸被抓到魔宫的修者,修为低下的被众多魔物吞噬啃咬,修为高的被魔尊用碎灵之法一点点折磨致死。
亲身感受自己的修为被侵蚀殆尽,过程中无法动用灵力保护自身,侥幸活下来也是废人中的废人。北冥从没见过谁能在碎灵鞭底下活着。哪怕当时是活着的,过后也会自我了断。
于是天人们设计毁掉了碎灵鞭。
北冥那时还年少,心态也和天南星一样,觉得没什么是他迈不过去的坎。可是后来的天魔大战结局狠狠嘲笑了他。
九天灭灵阵。
九位天人燃尽生命,也没能彻底杀死魔尊黑曜,而是堪堪封印了他一千年。
这样的结果北冥实在难以接受。
我重要的师长丢了命,罪魁祸首却依旧活着,甚至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那谁来偿我师长的命?
没有人能偿这条命。
天魔大战以后,唯一的天人尘独月不断耗费天力,来维持封印的完好。同时他也在寻找合适的继承人,努力等待后人成长。
再多的不甘心都无济于事。北冥只能尽心培养天南星,并眼看着封印日渐削弱,月天人逐步虚弱,元气大伤。
北冥又想起千烑。
明明就快了。
那么好的天赋,那样拥有无限可能的新生命,假以时日千烑定能成为新的天人。魔尊却还是重新出世,引发了新的战争。
人间再次生灵涂炭,山河破碎。
今时不同往日,北冥谨记着自己身为一宗之主的责任。但他也有私心。
如果最后一定要和魔尊战一场,他会挡在前面,就像曾经的寒天人那般。只要最后天南星能平安活着就好。
非要说的话,那件血衣对北冥其实没什么影响。
天南星通过观察能得出的结论,北冥当然也能作出同等推论。
可还是那句话,北冥也有私心。
不论是谁,当亲近之人和陌生之人同时身处危险的时候,再善良的人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救亲近之人。这样的举动无所谓残忍。仅仅是人在不需要思考的瞬间,遵从内心作出选择罢了。
……虽然这逆徒着实气人。
北冥太阳穴突突跳着,只觉得肺叶子快要被火给烧熟了。
本来北冥半路停下,是为了给这不省心的徒弟讲讲碎灵鞭,好叫他以后别不知轻重往魔尊跟前凑。哪知这小子没稳住身形,袖里掉出个精巧的小笼子。
北冥:……
笼子里的刀乐:人类,我一定要拉你一起死。
天南星扑通跪下了。
天南星满头大汗,拼命扯出一个讨好卖乖的笑,颤声试图挽回局面:“师父,您见多识广的,给弟子讲讲那件刑具呗?”
一支冰针几乎是贴着刀乐团子的边,扎在地上。不仅吓得刀乐炸成刺猬,也让天南星暂时歇了把刀乐藏起来的心思。
北冥怒火翻涌,气势森然道:“好徒儿,不妨先给为师介绍一番,你新得的玩物?”
天南星:吾命休矣……!
——墨笙苑 人族据点——
墨笙苑首席弟子时闻,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此人虽从小养尊处优,但在宗门尽心培养之下,于处理宗门事务一道颇有心得。
而现在,时闻的认知一再被芳霏阁刷新。
战争甫一开始,时闻便迅速同宗门长辈们商讨后,模仿月天门建立了人族据点,并分派辉阶以上弟子镇守。门派势力范围内则是月阶弟子日夜巡逻,安抚人心是一方面,捕杀混进来的魔物是另一方面。
剩下的星阶弟子则留守宗门,照顾伤员和清点物资等杂事都是他们的工作。
这个安排完全挑不出错。
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
时闻不可避免地忽略了普通人。
他深刻认识到什么叫做“丑人多作怪”。
修者高高在上太久,完全没想到普通人这么能作。
权利争夺,大家都懂,难免会有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可是你非要在打仗的时候暗杀对家吗?!
是你们快死了还是你们主子快死了?人心惶惶的当口上联合起来刺杀一名当权者,得亏是人没事,真出事了又是一连串相互报复。
听说被害人所属国当时正全力准备物资,打算全国上下一条心,共渡难关。时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到底是大国风范,识大体,顾大局。哪像那些不帮忙还添乱的弹丸小国,什么运气才会摊上这么几个不要脸的邻国?!
物资筹备期堪堪过去,大量贫农却快要活不下去了。
修者和当权者都在努力,也挡不住没钱没粮的冬天。本就被腐败官员和无良商户坑害的农人,失去土地和房屋还能去当个佃农有口饭吃。可是雇佣佃农的财主们精打细算后,打发了许多穷苦人。
大街上每天都有无处可去的凡人,他们成了真正的“贫民”。
时闻对此束手无策,芳霏阁却悄无声息地出手了。
芳霏阁发展潜力很大,最近的表现也十分亮眼。
最开始是大量招工。招有力气的成年男子搬货;招认识药草的药农翻晒药草;招识字的男女记录核对所有账册;招会女工的妇女日夜织布;招没成年的孩子四处跑着送信。
当权者还在发愁的时候,这些普通人一下子,全都有事可做,有工钱拿。
芳霏阁迅速给每一位贫民发了饭碗,周旋在权贵和财主中间,一遍遍游说着借粮食、借人脉。
贫民们虽然过得不算多好,可是眼睛里都是对将来的期盼,一点反叛的迹象都没有,当权者满意的拨出一部分粮食交给芳霏阁。墨笙苑也总能收到芳霏阁送来的药草和灵石,以及其他修者能使用的东西。
真真是皆大欢喜。
时闻没了后顾之忧,四处忙碌着除魔,同时反杀一波接一波的刺客。
终于,时闻看见了绝杀令。
绝杀令上,芳霏阁分舵舵主竹知雪的名字赫然在列。
尽管当时不以为意,时闻细想下也明白了芳霏阁的厉害之处。
回想过去和芳霏阁打的交道,他才发现芳霏阁做事深谋远虑。
贫民流落街头无处可去,早晚成灾民,人间官府赈济灾民稍有不当,灾民就会生乱。可是只要给他们找份活干,找口饭吃就能轻易安抚。
官府害怕贫民变灾民发起暴动,了解之后自然会尽力配合芳霏阁,给它拨出部分粮食作支持。官府带了头,小官员和小商户就会跟风支持,相继捐粮。
有了粮食作为倚靠,芳霏阁就能继续给贫民提供活计,同时调用贫民筹备大量修者用物资,支援修者对抗魔族。
三只闭环形成,环环相扣。
越千亭不解:“首席,为何是三环?芳霏阁只周旋了权贵和门派,这剩下的一环……”
时闻:“当然是指芳霏阁。”
“这,何出此言?”
时闻笑了,敲敲桌面上摊开的绝杀令卷轴说道:“绝杀令上每一个都是身居高位,其中的修者自是当世英杰。可你看看,还有这么多芳霏阁分舵舵主呢。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芳霏阁各处分舵,竟足足有五十五处。”
再加上总舵,都有五十六处了。芳霏阁真是人数众多。
越千亭抓着头发想了想,猛然间抓住了关键的地方:“这么多……可是芳霏阁!”
“可是芳霏阁建立至今还不到十年。若说芳霏阁背后没有修者撑腰,我时闻可不信。”
越千亭:“那芳霏阁的援助,我们如何应对?”是要釜底抽薪吗?
“……”
时闻对他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现在的重点可不是人族窝里反。芳霏阁想要今后更进一步,修者门派也想要尽早结束战争,利益上我们勉强达成一致,目前当然是要共同对敌。”
越千亭一呆:“是、首席教训的是。”
时闻合上绝杀令,悠哉道:“你就别整天想那有的没的了,目光要长远,若哪天就因为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误了头等大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越千亭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敢不敢!首席尽管放心!”
——墨笙苑 芳霏阁分舵——
“啪!”
一只干净的白瓷碗被拍在桌上。
竹知雪淡定起身,说道:“今天的米饭不够好吃,记得多砍些柴火,方便烧火做饭。”
言罢,竹知雪擦擦嘴转身走了。另外一女子好笑的摇摇头,连忙跟了上去。
厨子:“……属下遵命。”
一边挑食一边把饭碗舔得锃光瓦亮,你怎么做到的?
要问为什么,这里知道原因的人,除了当事人竹知雪,也许只有她身边的白笙笙清楚。
白笙笙追上竹知雪,变戏法般拿出一个馒头,在后者眼前晃了晃:“只是一碗淋了热汤的米饭,不够你吃吧。我还顺了馒头出来,加个餐?”
竹知雪二话不说,接过馒头一分为二,递给白笙笙一半:“一起加餐。”
白笙笙接了馒头,三两口就解决了它。拍拍手道:“真是久违了,这种没有菜,只有馒头和米饭的日子。”
竹知雪咽下最后一口馒头,靠着廊柱看一派萧条的小园甫:“上次熬过去,我们过得有菜也有肉。这次熬过去,我们在十大门派面前会更有底气。”
白笙笙支着腿,席地坐下,仰头看回廊顶:“还是不能想得太好。寒读可不老实,听说绝杀令了吗?据说咱们芳霏阁所有分舵舵主都在上面有名字呢。明眼人估计都开始防备咱们了。”
“随便他们。如果大敌当前他们就敢针对我们,那就尽管来。左右芳霏阁至今做的所有事,并不仅仅是因为阁主需要才去做。你我也挨过饿受过冻,大义也好私心也罢,谁要是想给芳霏阁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我绝不会放过他!”
“哈哈哈哈哈!”白笙笙笑出声,笑起来抱住竹知雪:“雪,你可真是……哈哈哈,放心吧,十大门派还是有聪明人的,他们还干不出这等过河拆桥之事。”
“有点防备心也是好事。毕竟比起针对芳霏阁,把高高在上的月天人嫡传拽下来,才更让他们心动。”
“……”,竹知雪默然许久,表情带着茫然说道,“我不懂,怎么会有人希望能看旁人痛苦。”
白笙笙忽然笑得很难看:“我也不懂。”
寒风依旧在吹,这风大概真的很厉害,因为竹知雪看到白笙笙那很难看的笑消失了。
手指有点僵了。竹知雪意识到后收紧了五指,四个指尖缩在手心位置恢复了一点知觉。一同恢复的还有声音,竹知雪听到白笙笙的说话声。
“今年该给方叔送什么好呢?粮食现在是紧俏货,送多了容易遭人惦记不说,路上还可能被抢,年货估计是送不过去。看来只能给方叔写封信报一报平安,再给阁主送几件寓意平安的小玩意儿了。”
竹知雪往双手手心里哈出口热气,白色的雾气转瞬即逝,又随着她不停开口说话而出现:“听起来你完全不担心阁主。”
“因为没必要。阁主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只有悦泽大哥会小心翼翼,想关心一下却只能在下属的位置上,偶尔关切两句。”
从最开始,千烑就不是需要谁去细心呵护的孩子。
竹知雪显然也同意白笙笙的看法,语气复杂道:“有时候是真觉得,如果不是躯体限制,阁主能做到的事会更多。”
“谁说不是呢,他的心足够坚强,肉体却还很弱小,需要时间去成长。现在连这点时间都被魔族给挤没了。”
小园甫里的灌木枝桠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枝桠最末端却不堪重负,寒风一吹,枝桠抖了抖,那点寒霜便掉了下去。
——法云寺 佛殿前——
一滴鲜血顺着手指砸在地上,绽开一朵血花。
“咔哒—”
安榆炀长刀入鞘,缓步向千烑走去:“剑招精妙,可惜你没有发挥出它本应有的威力。看来底子不够稳啊,天人嫡传。”
如果是第一世的千烑,此刻一定会急于证明自己,急躁着要求再比一次。可惜现在的千烑不是了。
千烑感受到伤口正在飞快自愈,目光平静对走来的安榆炀说话:“这次是我输了,你比我强很多。”
安榆炀却突然狐疑起来,凑近了看千烑的表情:“你就这么接受了?”
安慕庭的声音同时响起:[璇儿果真是稳重,面对奴仆挑衅也心绪平稳,当真不错。]
如安榆炀所愿,千烑情绪波动起来,甚至是有些激烈地抓住他肩膀:“我记得寒读培养杀手时,会着重于教授毒药和暗器,我这里有两副冰蚕丝织就的手套,你且随身带着。”
安榆炀:“???”
来不及拒绝,千烑已经迅速取了两双手套出来,塞给安榆炀。
不是,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答案是没有。
千烑的耳朵被安慕庭一句句贬低占据,一点听不进安榆炀的话。什么“不必对奴仆这么好”、“偶尔对奴仆好点有利于增加对方的忠诚”、“但也不能对奴仆太好,容易让奴仆变得贪心”……
千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才勉强按住了捂耳朵的冲动。
这什么人啊!死了都要管活人的事!尘归尘,土归土,你倒是投胎去啊!
几乎是逃一样的,千烑冲向了佛殿。
安榆炀盯着千烑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冰蚕丝手套,若有所思。
而千烑无人可见的灵魂深处,安慕庭笑容温润,眼中却恶意浓稠。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陈伍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凑到了玉叶身边。
佛殿里,承隆见到千烑时,他正在打包第二十二包经书和袈裟。千烑看看占据其余佛殿的经书和袈裟,无语凝噎。
承隆见千烑进来,思索片刻后放下手里的活,对自己的仪表略做整理,然后才迎了上去,示意坐下谈。
他们相继落座,千烑耳边终于清净许多,当即表示会为承隆写一封举荐信。托了通明与文浩的福,很多佛道两家子弟都受过芳霏阁的帮衬。只要承隆拿着信去芳霏阁,暂时安身是不会有问题的。
但承隆不同意。
芳霏阁承隆也听说过,明明成员大多数都是凡人,却能和十大门派搭上线。而且在民间也有不少正面评价,这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至于为什么不同意,承隆义正辞严的表示:跟在月天人嫡传身边,他必定可以见识到很多。
预感自己未来不是很好的千烑:……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见识到的会是一百零八种灰飞烟灭的死法。
千烑暗戳戳地想,干脆点把承隆半路扔在芳霏阁哪个分舵算了。
千烑:“法师确定不去芳霏阁?”
承隆眼神坚毅,无比肃穆地点头。
千烑:“那你这满大殿的经书和袈裟如何安置?”
承隆顿时僵住,眼神里带上了茫然。
这……他也不知道啊。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这些可都是庙里师兄弟们的遗物,是他除去安顿灾民的时间,不吃不喝一点点刨出来的。
事实上除去这些,还有不少亟待修复的佛门法器。
偌大的法云寺就剩下他一个了,他还大逆不道的要离开这里,把庙给拆了,可人总得给自己留个念想。庙没了总还可以再重头开始建,人死却如灯灭,若是连遗物都留不住,就只有日渐模糊的记忆了。
身为出家人,承隆自诩世间烦忧他已经全部看穿,不会再受束缚,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岂料现在还要为如何安置遗物烦恼。
承隆有些痛苦,他怎么就跑来当和尚了?
一看承隆整个人都陷入混乱,千烑也不指望他能现在就想出对策,直接开始说他接下来的打算。
灾民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离开寺庙碰上魔物就是死,只能先留在庙里。大殿前的空地已经遍布碎砖,清理出来就能开垦种地。至于种出来的粮食如何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剩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千烑认为没必要再管。
提到正事,承隆把自己从悲观情绪里拔出来,认认真真听了一遍千烑的话后,表示自己没有反对意见。
其实这是相当简单粗暴的方式,奈何特殊时期特殊对策。承隆一心想要离开这伤心之地,千烑想带着安榆炀去找盲仆,把自家族谱先拿在手里。
他们目的南辕北辙,两条路却奇妙的出现了交错点。
千烑同承隆又商讨了部分细节,敲定第二日下午离开后,最终选择将一枚葫芦形玉坠赠予承隆。
“这玉坠里有一片芥子空间,大概有这一座佛殿大小。若法师实在舍不下那些物件,我明日会帮忙收入其中。”
葫芦玉坠看着很普通,实在是不像内有乾坤。
应该是障眼法吧,让一件宝贝看起来不像是宝贝什么的。
承隆没有任何推辞的收下了玉坠,而后认真向千烑道谢。
承隆知道,人在落魄的时候根本没必要撑着一点不必要的体面。他清楚他现在需要这份帮助,千烑也清楚。这样就足够了。
——月天人所在——
尘独月仍旧没有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属于他的意识每天都被悲观情绪冲刷,无数记忆片段飞快向他涌来。尚来不及辨别,又被卷入另一层漩涡,就像坠在最深重的噩梦中无法醒来。
这种感觉,像极了他被困在那二十九重梦境中,无处可避的绝望。
“师父……”
又是这声音。
尘独月已经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这是千烑的声音。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听到千烑的声音,尘独月就会不受控制地感到悲伤。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毕竟每一个他见过或没见过的千烑,都苍白又鲜血淋漓地出现他眼前。
红色与白色碰撞,在极致对比下,完美展现出生命逝去时的美。
我果然疯了。
尘独月冷静的点评自己。
“我们商量一下,你不用考虑把身体还给我的事,但求你别再给我看这些了。”
再这么下去,醒过来的月天人只怕真的要成疯子。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承受不住了。”
眼见着幻象消散,“尘独月”也跟着现身,月天人深感疲惫的捂住脸:“我只是认为我们有必要谈谈。”
“谈如何早日杀死黑曜吗?我已经给万辰净传信,要他早日做相应事前准备。哦,忘了你不知道。”
尘独月:……💢
“你好歹也是另一个我,怎么言谈如此与我不同。”
“尘独月”轻嗤一声,眼中尽是讥讽,说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作者:好累(ಥ_ಥ)。又是学业又是兼职,都好久没回来更新了。我想看大家的头脑风暴,想要大把大把的小花花砸向我 (๑ó﹏ò๑)
明月烑烑——浮世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