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城历史悠久,不属于任何门派,是仅次于月天门的存在。
它的繁华程度,也不输于任何一座有宗门庇护的城镇。
天南星一到城门口,便接到千烑的引路讯灵,兴冲冲地找到了千烑下榻的客栈。
天南星这连日来积攒的苦水,顿时便有了倾倒之处:“我师父给我发的命令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遵守了,千烑你回头可得给我多说几句好话,那老家伙可偏心了,你说什么他都听。”
听他倒苦水的千烑本人,却只是在桌上写着什么,毫不理会他。
对这份无视,天南星毫无形象可言的摊在小榻上:“哪像我啊,怎么做他都不满意,当师父的都这么严厉的吗?”
早已奋笔疾书许久的千烑笔尖一顿,今天终于回了他三个字:“也许吧。”
他这一回可不得了,天南星立刻坐起:“千烑你终于和我说话了!”
天南星一蹦三尺远,蹦到了千烑身边:“我师父说过了,你接下来要先伪装成我们水镜宗的弟子行动。过一段时间后,我们给你打掩护,你再伪装成其他宗门的弟子,如此往复,直到你有新的任务。”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又打开芥子空间里的私人衣柜,翻出一身制式普通的水镜宗弟子服。幸亏他们体型差不多,这一身新衣若给千烑穿上,一定是合身的。
千烑眼神微动,后面这部分……他好像没有和三长老说过,需要其他宗门弟子配合什么?
天南星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这次的排场可不是一般的大。”他咕咚两声喝了下去,“我听说为了防止你的行踪暴露,其他门派的继承人都会亲自带一队弟子出来清剿魔物。你只需伪装成他们中的任意一人,其余完全不用担心!”
千烑一边整理桌上的字条,一边听着天南星长篇大论的话,大致明白这是多方促成的结果。
在万辰净看来,他是将来的天人,总是需要一些得力帮手的。在其他宗门掌权者看来,这是同未来天人打好关系的机会。
再者说了,不论是天人弟子还是宗门继承人,都是如今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不乏天赋卓绝之辈。互相之间多加了解,更甚者还可能成为知己,那在将来都是一大助力。
千烑不动神色的瞥了天南星一眼:这么明显的事情,装什么不懂?
天南星依旧笑嘻嘻的,胳膊无比自然地搭在了千烑肩上,道:“千烑,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你也跟我多说几句呗~”
千烑神色淡淡,取下肩膀上那只手,再把自己手上一摞写好了的纸拍上去:“这些就是,你自己看去。”
天南星:“……”
真是无情。算了,好歹也有点进展……
天南星仔细看去,满纸都是针对魔物的特殊斩杀方式。
“千烑,你应该不是在暗讽我无知吧?”
千烑拿起一杯水到嘴边:“怎么会呢,只是希望你清剿魔物时,能轻松些罢了。”
正说着,这杯中水即将入口,两人却同时眼神一凛。
“快离开!”
千烑几乎是立刻抓住天南星的肩膀,向旁边极速退去,房门也在此时轰然炸裂开来。
房内顿时烟雾弥漫,两人各自掩住口鼻,方才他们躲闪及时,毫发无伤。千烑心中存疑,不由疑惑:奇怪,方才并未发觉有魔气存在,这攻击也明显带有敌意,究竟什么人会如此?
似乎是有人要硬闯,天南星隐约可以听到玄间玄安的声音,难道说……!
“千烑。”天南星反握住千烑的手,严肃说道,“刚才就一直忘了和你说,我们的队伍来之前临时加入一陌生人。此人来历不明又行事古怪,自称玉公子。相貌不知如何,修为也远胜于我等,你要小心。”
千烑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心里对这个陌生人有了些基本认知。
第一,实力高到天南星不敢随意动手招惹,可能是八魂修者甚至是九魂;第二,是个习惯于独来独往之人,不涉及到自身利益不会出手的那种;第三,多半是隐世之人,觉得好玩而已。
就在他刚分析完时,一道清脆的少年声响起:“实在抱歉啊~,我太开心所以没收住力道,你们两位没事吧?”
天南星与千烑同时一惊,前者惊讶于此人的肆无忌惮,后者惊讶于来人的年纪。
从声音上判断,年龄和他们相差不大。能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对付起来大意不得。
玉公子脚步稳健的走了进来,道:“这么多灰,着实有些讨厌,都要把我刚泡的茶弄脏了。”
他空出一只手,只一挥,灰尘便尽皆散去。
视野顿时变得开阔起来,当一切显出真形,沉默却在三人之间弥漫。
千烑瞬间便愣在当场。
对千烑来说,那是极其陌生的一张脸,可他认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在这一世,在那段未曾遗忘的幼年时光中,是只有两个人拥有的色彩。
其中一个,早已夭亡在雪地里。
千烑双唇微动,无声的念出他几乎要遗忘的名字,安榆炀。
安榆炀今天摘了鬼面具,此时穿着他先前在暖城做出来,却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手里端着他亲自泡的茶水。这么一眼看过去,俨然是一爱好高雅的文人雅客。
他面带和煦微笑,对千烑发出邀请:“初次见面,不知是否有幸,能与天人弟子对饮一杯?”
天南星鸡皮疙瘩都要掉了:这混小子一路上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这时候倒像是转了性一般,装模作样得很啊!千烑却冷静地给他传了音,让他先下去稳定人心。
毕竟先前的动静不小,谁也不敢保证他有没有伤人。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天南星立刻找了个不走心的理由,离开了。
天南星走出去时,简直想回身去揍人。他拳头紧了又紧,还是给门口处扔了一个隔音结界。如此,便只剩下两名实力相差无几的少年,无声对视。
像他们这种,复杂到言语无法形容的情况,已经不需要用交流来浪费时间了。
安榆炀若无其事走到桌前,放下茶水。纸张自动飞起落入手中,瓷片合为瓷瓶回到架子上,是千烑施法让房间基本恢复原样,然后落座。
待各自坐下,安榆炀率先开口:“玉璇大人,我们许久未见,不知可还喜欢饮这红茶?”
千烑语气淡漠:“只是偶尔想起,有些怀念罢了。”
安榆炀笑而不语。
确实是怀念的,红茶暖胃,冬日里饮上一杯,整个人都是暖的。
安榆炀与安玉璇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会喝。
外形条索紧细,嫩度明显,长短均匀,色泽润;香味高浓,具有果糖香;水色红艳明亮;嫩叶均整,色红艳。
这是两人记忆里,少有的平和。
当年他们也是这样,对坐在一起,边闲聊边喝茶。
安榆炀在茶盏边吹了吹气,激起温热的水汽:“想不到我在寒读卧底多年,小时候的玉璇大人竟已拜天人为师,如今修为也在我之上了。这九魂巅峰的修为,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千烑漫不经心道:“真对上你,我这九魂巅峰也未必赢得过九魂中期。”
幼时险些没命的事他没忘。
在经脉、骨骼都尚未发育多少的年纪,安榆炀却能展现出那种非同一般的武术天赋,绝非泛泛之辈。
打入寒读多年,都还能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这儿。若说他没有几分真本事,千烑说什么也不会信。
安榆炀舔了舔嘴角,回味着那独一份的果糖香:“那么玉璇大人,您看我是直接摊明身份跟着除魔,还是隐藏起来给您办事?”
千烑毫不犹豫就说:“隐藏。我现在还不想费心向任何人解释你的存在。”
“那好~,都听您的。”
安榆炀很自然地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千烑一出声,他又立刻停下,作出恭敬的态度。
殊不知,千烑见了他这模样就觉得头疼,面上却又半分也不显。最终他叹道:“只要不出格,随便你想做什么,我不多拦着。”
“……是,遵命。”
他心平气和地答应下来,让千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碰——!”
结界在安榆炀经过时轰然破碎,千烑杯里剩余的红茶水一番激荡,到底是没有溅出去。
终于只剩千烑一人,他再掩不住疲惫之色,扶额叹气。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父亲当年为什么会培养安榆炀这么一条疯狗出来,都不怕哪天亲儿子被咬死的吗?
千烑猛然想起,他现在还应该通知风羽飏一声,也省得安榆炀被寒读放进暗杀名单了。不过真放进去倒也没事,刚好俘虏他们派来的暗杀之人。
于是最后传过去的消息是:
〔上次让你找的人不用找了,让寒读上报人数,联系不上还下落不明的一律放进暗杀名单。〕
想了又想,千烑还是传了第二次消息:
〔“绝杀名单”可以提出来了,把我的名字放在第一位,最好写上活捉有重赏。〕
如此一来,就是怎么解决安榆炀在寒读里中的毒药了。
……要做的事情又多一件。
千烑走至一旁,拿起叠放着的水镜宗弟子服,心中波澜不惊。唯一的念头就是:果然还会穿上一次水镜宗的衣服。
作者:最近有点嗜睡症严重,字数明显变少了很多呢(。•́︿•̀。)
作者:我悄悄问一句,有人愿意给我的文画插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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