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玩偶,时间连正午都还不到。
千烑独自行到城中央,飞身跃到房檐之上,随手捏出几只讯蝶,在它们身上分别附着了一缕灵识。
一挥手,讯蝶向着四面八方飞舞而去。
随着讯蝶远去,讯蝶彼此之间各有丝线连接,千烑的灵识网也遍布整个邺城。
“!!!”
千烑猛然发现,城中竟有多只“魇灵”存在。
魇灵类似于一种意念集合体,凡人看不见摸不着,具有极强的情绪感染能力,最能令人在情感上与其共鸣,从而陷入幻境。倘若共鸣之人迷失其中无法自拔,其心魄将沦为魇灵成长的养料。
据千烑所知,魇灵从来都是因人之执念过深而成。一只魇灵若要修成一方祸害,最低得百年起步。但邺城的这些魇灵,各个都年龄近百不说,互相斗殴是要闹哪样?
千烑很不理解,魇灵这种东西还会互看对方不顺眼的吗?
千烑暗中观察,他发现魇灵们斗法时也会同修者切磋一样,会有部分力量逸散。
逸散的这一部分力量有时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邺城之内,魇灵们无意释放的力量也足够影响到邺城的百姓了。
稳妥起见,千烑运用起空间法术,开辟了一个小空间,将这些魇灵都转移进去。
碍事的家伙们被暂时性解决,千烑开始干大事。
只见千烑从芥子空间拿出一支毛笔。
幽漆笔。
这支笔被千烑用炼器法门改造过,虽然无需蘸墨,但使用者必须将灵力注入其中方能使用。但注入的灵力大小也需得恰到好处,书写方能同普通毛笔一般无二。千烑不止一次用它练习掌控自己的灵力。
但是这一次,千烑不止在其中注入了灵力,还有他的灵识。
布阵一事,通常以符咒为辅助,需要布阵者反复推算。而千烑却要开辟新的布阵方式——画阵。
假设像丹青作画一般将阵法画出来,又会有什么效果?为了验证这个设想,千烑独自推演了许久,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
幽漆笔泛起微光,千烑执笔,于凌空画起了阵法。
灵光以千烑为中心,向四周逸散。
城中百姓纷纷驻足观看,见到到房檐上一少年做法,周身灵光不断,皆不由赞叹称奇。
千烑充耳不闻,仍在画阵。
通明与文浩察觉到灵力波动,也在酒楼通过窗户远观这场奇景。文浩看着千烑那道背影,想起他从前见到的千烑,由衷感叹道:“咱们这位阁主真是个奇人呐,小小年纪便做到了这么多旁人花上一辈子都未必能做到的事。”
“阿弥陀佛”,通明念了句佛号道:“阁主的确是惊才绝艳之辈,然天道……”
文浩嗤笑一声:“可不是?要不怎么会有‘天妒英才’一说呢”,他神色又一冷:“不过秃驴,你还记不记得另一件事?”
“何事?”
“我那碎了的卦爻。”
“……”
通明当然记得。
他的签筒和文浩的卦爻是一起碎的。
那时他们每天在芳霏阁里宣讲自己的理念,抽签算卦,人人都被拉着试了个遍。两个人逐渐胆大起来,把主意打到了定期下山的千烑头上。
却第一次知道,有的人的卦,轻易算不得。
两人各自给千烑算了许多回,通明总会摇出空签,文浩的三枚铜钱总是立在桌上不动。
千烑则是从头到尾的看他们算。
年轻气盛的两人不信这个邪,誓要算个结果出来。结果,通明的签筒连着里面的签碎了个七零八落,文浩的三枚铜钱落桌之时,也全碎了。
千烑后来亲自给他们置办了新的道具。
两人却不敢用。
远处千烑阵法画了将近一半,文浩上下抛着铜钱,又道:“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天道不愿意让我们窥探阁主的命格。”
通明猜到了他的想法,提醒道:“注意一下,你现在在试图揣测天道的想法。”
“……秃驴,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难道你就敢说你没有揣测过天道吗?”
通明默然不语,良久道:“那知道了又能怎样呢?逆天,还是要改命?你做不到,贫僧亦然。”
“那你后来有没有让拾七求过一枚签?我走之前,专门去找了他的。”
文浩手中抛着铜钱玩儿,问他:“你猜我算到了什么?”
铜钱被文浩紧握在手中,两人视线交汇:“他会亲眼看着阁主死。”
远处忽然爆发一出阵强烈的喝彩声,千烑在房檐上迎风而立,百姓为他欢呼喝彩。
从酒楼这里看过去,少年衣袂飘然,一身孤傲着面对这天地。
天道无情。
千烑越是出色,天道就越是会让他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文浩看着这人,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千烑活不活死不死的,他就是好奇天道不愿意让千烑活的原因。
文浩想起他离开芳霏阁之后,千烑半夜来找他,灯也不点,就劈头盖脸问他给拾七算出一副什么卦来。
老老实实的给他复了那一副卦,又好生仔细的解释了一遍。千烑听完不言不语,嘴里也不知念着什么,又踏着夜色离去了。
他后来还和老方写过几封信,老方信里说着各种趣事,间或夹了几件拾七干的小蠢事,千烑又是如何哄好他的云云。
其实文浩原本是个嘴特别笨的人,后来要不是为了讨日子,偷着学了算命,学了那巧舌如簧的本事,早就饿死街头了。
他装成个小道士,四处漂泊,听别的道士骂人他就跟着骂两句,看别的道士有模有样的抓鬼他就死缠烂打的要学。
学会了本事,他也不缠着别的道士了。
转头跟小和尚通明杠上了。斗了个两败俱伤让人捡回去干起了活,有事儿没事儿就跟人吵两句嘴,过得也比以前滋润的多。
后来一下子多了几百号人要他伺候,他跟和尚累得连吵嘴都嫌费口水,就不要提每天都快跑断一双腿的方翔。
这个时候就显出了千烑的好。
每次过来都能把窟窿给补上一点。
千烑真真是个雪中送炭的大善人。
文浩嘴上总是这么说,其实他看到千烑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薄情寡性之人。
他总是时时刻刻和人保持距离,就连和拾七玩闹,他笑得有多开心,离了拾七就有多冷淡。
偏偏那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样子,入了芳霏阁所有孩子的眼,定了几百个孩子的心。
有一次元宵放灯,文浩问过回来的拾七,觉得千烑怎么样。拾七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刚才他站在原地看我,风吹过去就像要把他吹走。我以为风真的要把他吹走,就跑过去要和风打架。可是我看着他的眼睛,又觉得心安,风怎么可能会把他吹走呢!】
文浩想起来就忍不住笑,他想:风是吹不走他,那天道呢?它要带走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作者:更新!
作者:终于叫我码好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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