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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琉璃宗是留不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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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昔昔不止一次这般想。
这话不是她说的,是宁风致说的。
她看着原先温润如玉的人在嘉陵关之战后眼里失了光彩。嘉陵关一战,七宝琉璃宗不可谓损失不惨重。武魂殿灭,自是几家欢喜,可这人家里决计不包括宁风致。
当然,也不包括宁昔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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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风致在尘心古榕死后染上了酒。
微醉的眼眸泛着微红,往日欢笑化作相思泪,成了点点酒痕落在衣衫。骨节清白的手不住的摩挲着那日在战场上拾起的碎剑断骨。
日斜黄昏,
宁昔昔总会为他披上衣。
人瘦。
瘦的仿佛就要沉溺在了那一团如雪花白的斗篷里。仿佛一碰就会化为飞雪散去,存温存香却独独难存于这世间,这时间——
这时间……
宁昔昔记得很清楚,
宁风致说这话的时候,天上飘着雪。她为宁风致撑着竹伞,用火一点点为他烫酒。一寸一寸的思念,仿佛只要喝下她手里这杯滚着的酒,便会越过黄泉直抵阴阳永隔之人。
淡淡的咳喘声兀的从人的嗓子里发出,眼里支离破碎的情绪被收拾的干净不显一丝。宁荣荣不知,奥斯卡也不知。
宁昔昔知道,宁风致伤心了。
手握成拳抵在下巴上,笑的像咳嗽,哭的也像咳嗽,至于咳嗽——他早就病了,本来就是这样的。一罐一罐的药喝下去也不见好,宁荣荣只是一味的送药到这,可宁风致却是再喝不下去。
日子本就苦的难挨,若是再添些药进来,便是愈发过不下去。
宁昔昔不说话,可宁风致却是抬起眼来瞧着她,就像看着经年前的宁荣荣。
“昔昔,你……是比荣荣小一岁的……”他的声音很小,仿佛就要消散在这雪中。明净而清雅的声里染着病意,却又如火光般灼人。
“是。”宁昔昔垂头继续温着酒,轻轻回答。
“……也是到了婚嫁的年龄。”宁风致看着宁昔昔耳边的银丝,说着,喘息着,叹出气去,却又是笑了:“你可是喜欢剑叔——”
这话的尾音太重了,就像是在心底藏了很久的秘密终于被道出般畅快。
此间醉人。
宁昔昔不言语。
这是她第一次不回应宗主,也是她心里的事第一次被人说透。
宁风致也不言,只是风在吹。雪一块一块的飞,像是要将着一切都抹平,将就她与他在这个世界的痕迹抹去。
甚至于包括七宝琉璃宗。
宁昔昔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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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昔昔是宁风致和尘心捡回来的。
那事情早了,简直是一本早就被战火烧烂的琐事记。早到,似乎如今只有宁风致与宁昔昔记得。
同行者还有古榕。
是在西离。
石国。
绵绵无尽的山呐,埋葬了一个民族的信仰,也埋葬了一个时代的供奉。若是说宁昔昔有什么东西一辈子都不能忘,那也只有这独一件了。
风吹啊吹,似乎要将人的命吹灭,将山河颠覆。
宁昔昔又向炉子里添了些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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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有一件事没有说出。
她可以瞧得见一些个不属于这世界的东西。
可是说了有什么用。
人回不来了。
她也永远只是一个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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