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所谓后来者

杨枭又开了一处墙壁，里面是一个祭坛，中心矗立着一个人头塔，显得格外瘆人。

在姜湫看来，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张娃娃脸上露出的表情，像极了是要去拼命的。

他一脚跨进祭坛，嘴里就开始喊：“里面的是姓赵的还是姓陶的！出来！”

民调局众人都纷纷抽出武器戒备起来，姜湫看了一圈祭坛周围的陈设，像极了她在档案中看到过的云南古滇国的祭坛。

她知道杨枭出生云南，是以鬼道教地界有滇国祭坛，倒也算得上合理。

孙胖子问道：“辣子，这到底是鬼道教，还是云南那个什么祭坛？”

沈辣沉吟片刻，似乎并不知该如何回答，然而那头孙胖子还不依不饶：“辣子，你倒是给个说法啊，怎么说你也是知道一点鬼道教的东西，说说。”

沈辣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道：“杨枭知道的比我清楚，你去问他吧。”

孙胖子撇了撇嘴：“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自己看看，杨枭在干什么，就差骂大街了。”

这时杨枭还在喊着，不停让里面姓赵焃姓陶的人出来，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和这两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民调局的人都疑惑着，而另一边吴仁荻和姜湫却定定站着，眼神一模一样都看向了同一处地方。

不多时的功夫，前方墙壁处开了一道暗门，里头走出来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男子，满脸倦容：“就知道鬼道教这点微末伎俩难不住您。”

说罢他双膝一跪给杨枭磕了个头：“鬼道教十四代不肖弟子陶项空——见过开山祖师爷。”

在场唯独三人不惊不讶，一人是吴仁荻，他似乎生来便是如此，一人是杨枭，正心安理得受着那人叩拜，另一人便是姜湫。

不得不说姜湫虽然和沈辣他们差不多大年纪，但因着姜家的家学与地位，她自小便是可以出入超调局档案库的。是以当旁的孩子的读物还是哈利波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研读中国历朝历代的超自然事件调查记录了。

鬼道教作为清末的大派，姜湫自然是早早就拜读过其历史。

地上陶项空还在磕头，而且磕的都是长头，一个磕下去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正所谓五体投地，便是当下的情状——五六个磕下去，人顿时灰头土脸，额头上也破了相，正滴拉拉往下流血。

直到磕了大概有三十个，杨枭才慢悠悠开口：“算了，剩下的先欠着，以后再说——其他人在哪？”

陶项空擦了把额头上的血，低头道：“没了。”

“没了？”杨枭眼神骤然锐利，“宣统元年，我离开时陶姓和赵姓两支还有将近一千号人，不过两百年，就剩下你一个了？”

陶项空还是不敢抬头，怯怯道：“我小时候听父亲和几位族叔说起过，清末民初的时候，我们鬼道教还有几分实力，后来被当时民国政府的宗教事务委员会围剿过几次，最后一次伤了元气，和您一起建教的赵、陶两位祖师爷先后殉教。至此我们鬼道教实力大损。解放之后又经历了几次运动，让我们残存的人马几乎消耗殆尽。我父亲和几位族叔故去后，鬼道教就剩我一个了。”

杨枭听罢，脸上忽得多了一分凄然，眼神呆愣愣瞧着地面，直到吴仁荻轻咳一声才将他思绪拉回。

于是他问陶项空，这里的建造究竟是怎么回事。

陶项空就道，这个地宫是民国时期由赵德君祖师爷建造的，为的是躲避当初的宗教委，而建造之时亦在当初杨枭的设计上加了些个人的想法。

听完杨枭就是一声冷哼，看来对此是相当不屑。

“刚才我说我的父亲和族叔相继过世，其实说的并不准确，具体怎么样，您自己看吧——”说着陶项空走到墙边，不知按了个什么机关，整个暗室的墙壁都慢慢缩进了地下，逐渐露出暗室的内部。

里头是一层一层的格子，格子里都躺着干尸。姜湫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有百十来具，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比干尸更严重的是，杨枭见到此处的情形，竟也惊的脸色发白，快速后退几步后，撞在了米荣亨身上。

片刻后他似乎稳定了心神，又问：“这些干尸是怎么回事？”

“五十年代刚开始运动的时候，我们鬼道教散落在全国各地还有一百多人，我父亲和几位族叔想要重整鬼道教，就串联了各地的教友。不过当时已经没什么人还对鬼道教有抱负，无奈之下我父亲认为重整鬼道教的关键是请祖师爷再次出山。根据教义上的记载，我父亲和叔叔们去了云南您的故乡，找寻您的下落。虽然没找到您，但是他们回来时却带回一个长生不老的仙方。”

杨枭眼角微抽，脸上显而易见的满是嫌弃：“他们用了那个仙方，就变成了这个德行？”

“是。我父亲把全国的教友聚集到了这里，本来想着一起长生不死的，没想到最后全部成了这个模样。”陶项空喘了口气后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大病一场，刚刚痊愈，我父亲怕我身体虚弱承受不住药性，才让我静养一段时间，再使用仙方，却没想到我竟是躲过一劫。”

这两人一问一答旁若无人，其他人只能在一旁静静听着。

就听陶项空又说：“他们使用了那个仙方后的三天里，开始逐渐有人死亡。到了第四天头上，活的人已经不到一半。他们开始以为仙方有问题，就在准备收尸掩埋的时候，死的那些人慢慢开始活了。”

姜湫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悲戚的神情。

“先死后生，我以为仙方起了作用，想要问父亲要的时候，却被他一口回绝。这时我父亲也经历了死后重生，他和我说了感觉——他说他感觉仙方有个致命的缺陷，不过是什么缺陷他又说不出来。

“死后复生的人已经没有了饮食的习惯，开始我以为这和辟谷差不多，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又不太像。到了年底，这些人不吃不喝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他们的皮肤、脂肪和肌肉慢慢开始萎缩，逐渐变得像僵尸一般。而我父亲说过的致命缺陷也凸显出来，这些变成干尸的教友，开始变得异常嗜血。”

姜湫看着杨枭的模样似乎对干尸很抵触，然而陶项空越说越兴奋，全然没有关注到杨枭脸上的神情。终于杨枭忍不住打断他：“可以了，干尸的事情我比你清楚，你讲女校就行了。”

陶项空听话地点点头：“这个地宫在建校以前就有，一位族叔混进了筹建办，学校的建筑图纸是他画的，他将地基都避开了地宫的主要位置。”

据说后来建体育馆时，陶项空花了些钱买通建筑工程师和包工头，把体育馆建在了地宫入口上。然后再把知情人抓来，喂给了地下的僵尸。

“本来这些教友对人血的需求十分有限，一两个活人的鲜血够他们消耗两年。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饭量开始慢慢增加，现在十来个人的血才够他们半年的消耗了。”

也就是说，陶项空发现人不够之后，就开始打了女校里人员的主意。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救急抓了两个女学生，没想到最后把祖师爷您招了过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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