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所谓行路难

姜湫运气不错，走到了善路。

吴仁荻一边走一边给沈辣科普：“你脚底下踩的叫做阳灰，是石棉和石灰的混合体，这种阳灰的混合体有很强的吸附阴气的作用。鬼道教有一种理论，适量吸走人身上的阴气，那邪气就无法在这个人身上立足。”

姜湫也是头一次知道，变回黑头发的吴仁荻话居然可以这么多。

沈辣似乎也觉查到这一点，于是赶着提问学习：“要是恶路呢，是什么样子？”

吴仁荻果然好脾气地解释：“鬼道教的恶路就是水路，水主阴，恶路基本上就是一个大的聚阴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看谁的裤腿湿了，就证明走了恶路。”

三人又往前走了大概三两分钟，脚下的路逐渐变得红了起来，越走到后来越红，到最后竟是通红一片。

沈辣认出来：“朱砂？”

吴仁荻嗯了一声。

姜湫和吴仁荻都瞧出来，这里铺着的并不是什么上成朱砂，不过是用来撑场面的。

再往前走是一处拐角，三人转过拐角后却见眼前竟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副景象——方才的朱砂阳灰路不见了，转而所见竟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泥地，两侧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四处满是不知名的虫子乱爬，将姜湫吓得跳脚。

吴仁荻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恶路……一半善一半恶，倒是有些意思。以前没听说过鬼道教有这样的路。”

沈辣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退不了了，继续走吧。”

说着吴仁荻率先踏上满是水渍的地面。

沈辣瞧了一眼姜湫，像是要征求她的意见，却见姜湫也随之而上，毫无半分犹豫。

走了不多时，不知为何沈辣居然一头栽了下去，不过好在他有以前当特种兵的底子，双手向地面一撑，借着力道才没跌倒。

然而他把杨枭给的香摔断了。

这其实可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沈辣讪讪地看着吴仁荻，却发现他正用一种看的人发毛的眼神打量自己。

“吴主任，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有东西——”吴仁荻的断句十分瘆人，“我也看不见。”

沈辣愈发觉得心里毛毛的，开口声音都打着颤：“你看不见？是什么意思？”

吴仁荻突然笑了一下，笑容中多加杂了几分苦涩与无奈：“我现在和你一样，天眼已经闭合了。”

“你的天眼也能闭合？”沈辣震惊，“谁干的？”

吴仁荻继续叹气：“我自己。”

沈辣愣愣瞪着眼，好一会儿功夫才发出一个音节：“啊……”

而这会儿功夫吴仁荻像是累了，神色倦倦地看向姜湫，道：“你来说吧。”

姜湫略一点头，就道：“吴叔叔所出现的情况，叫作三年一期，也就是说每三年一次，会有十三天丧失所有能力，和普通人别无二致。”

沈辣这会儿缓过来几分，又问：“既然这样，吴主任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着，还要跑到这里来？”

“因为邵一一。”

“邵一一究竟是……”

姜湫看了吴仁荻一眼，在征得他同意之后，才与沈辣道：“是吴叔叔的后代。”

沈辣一点不淡定的样子，试探着问：“没想到邵一一会是吴主任的女儿……”

“不是女儿是后代。”姜湫纠正，“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那……”沈辣继续狗狗祟祟，“我打听一下，吴主任他高寿了？”

姜湫还未回答，就听吴仁荻那副尖酸刻薄的语气：“我高不高寿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总之你记住了，要是邵一一出了什么事，你要豁出性命去保护她。”

沈辣心说我靠，那是你的后代，关我什么事。

“您太给面子了。”生活不易沈辣叹气，“不过为什么豁出性命的是我？”

听他这样问，吴仁荻沉默了一下，继而盯着沈辣的眼睛细细打量，搞的对方都不敢直视他。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那声音在安静且没有尽头的甬道中显得格外森然：“因为你和我可能是同样的人。”

这话一出，连姜湫都震惊了，沈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她不可能不明白——吴仁荻口中的一样，是说沈辣也是拥有长生体质的人。

难怪吴仁荻对他这样上心——姜湫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从前有人说吴仁荻面冷，但藏着一颗好事的心，今日算是见着了。

*****

再往前走愈发潮湿，不仅是地面，就连墙壁上都渗出水来。而且各处角落都有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腐烂的气息直冲脑门，熏的姜湫几欲作呕。

姜湫翻着白眼，心说再这样下去她闻鲱鱼罐头都要觉得是人间美味了。

吴仁荻的步速加快了许多，就这么又向前走了五六百米，终于瞧见了一个亮点，应该就是出口。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亮点突然之间扭曲了一下。

姜湫看了吴仁荻一眼，吴仁荻略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但仍旧加速跑了过去。姜湫对吴仁荻是百分百的信任，见状亦跟上去。

就在距离出口还有五六十米的地方，吴仁荻突然一个急停，回身拽住姜湫的胳膊，拉着她向右侧的墙壁撞去。

姜湫眼疾手快，又一把拉住沈辣，将他一起拽过去。

撞上墙壁的瞬间姜湫才知，那处光亮并不是出口，而在那边上有个小小的机关，才是真正隐藏的暗门。

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孙德胜的声音在那咋咋唬唬，催着杨枭进去找人。

杨枭就指责他：“你以为里面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身后路只要有人进去了，里面是什么状况，就连设局的人都控制不了。”

话刚说完，就见吴仁荻、姜湫和沈辣从出口出来，众人松了口气，遂纷纷围拢过来。

孙德胜道：“辣子，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差一点就进去找你们了。”

旁边熊万毅也夸张地在那帮腔：“是啊是啊，我也不放心，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拉着孙胖子进去了。”

姜湫懒得和他们来回客套打嘴炮，不过沈辣却调侃：“劳你们费心了，下次要是你们困在什么地方，我也让老杨去找你们。”

熊万毅的脸顿时就红起来，向沈辣讪讪笑了两声，反倒是孙胖子脸皮厚，拍着沈辣的肩膀道：“都是自己兄弟怎么那么见外，辣子说说，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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