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又在做梦。
在憧憧不定的、好像重复了千万遍的梦境里头,它的开始都是一阵阵的呼声,包含着湛蓝、广阔的一片海,与高到看不见尽头的围墙,以及我脚下支离破碎的石板桥。
我奔走与其中,一次又一次,惶惶不安、无法脱身。
不同的梦重复了无数遍,某天在一片海边,某天在黑暗中无法睁眼,某天是站在屋檐下,像在等谁归来。每当我忍无可忍想要挣扎着醒来时,总有一只如月光般轻凉但无法抓住的手落在我的面颊上。
冷也如月光,隔着梦境隔着衣料也冰得我发抖。
有时候觉得被冻的要醒过来,却睁也睁不开眼,像被裹进壳里。
?:活下去。
那三个字倏忽被某种不可控的事实砸中,像过了几十重山几万里海一样悠长的穿到我的耳边。
如同孤鸿远去马嘶声喧,深深的溅出冰凉的血来,喷涌至脸颊上,痛意刻入骨髓。
一声声呼唤有力地砸醒了我。
长时间困在那样的梦境里面,现在惊醒过来却惶然觉得:这才是禁锢我最深的梦境。
后来每每想起,却就像我真的看见了一样。声音的主人站在我的身旁,安安静静的看着我。
或许不是梦,是一次次轮回。
?:活下去
我只听见祂一声声重复。
听着听着,梦境变成了现实。
然后愧怍、悲楚、怨恨通通潜入梦境。各种情绪被放大数倍、要挟着我仅有的理智,像我无数次想从梦境的边缘中挣扎离去都宣告失败。
那种痛感总如鬼似的缠着我不放,就到今天到现在的每分每秒也恍如在眼前,如果伸手便能触及。
白....
是又一次惊醒。
白活下去…
白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夜每夜的开始做噩梦。每当醒来就是剧烈的头疼以及内心的怅然罔失。
尘埃落定,君已入瓮。一山放过一山拦。
我抬头看着窗外初春的复苏,和煦春风吹得雏燕羽翼丰满,斜风细雨倒让树上的梅子结实肥美。午间窗外树荫亭亭,如同蒙盖,清凉袭来。
我难堪的笑着,坐起来拿住床头的剑。那是当年我无奈背信弃义捅入他心口的剑。
剑被正午的光晒得烫手,像喷涌而出的鲜血,烫的我心里无法自抑。
沉重、不堪、拼凑的心脏。
伤痕、痛苦、破碎的月亮。
我和他应该是只认识了短短几年,如今流落天涯只道光阴来去匆匆,颇有情怀渐觉成衰晚之感慨。可惜我还年轻,没有青春不再之迟暮,但我真切感受到:我老了。
心理上,更甚是身体上。
我已经忘却了是何时,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开始说胡话,开始记忆错乱,清醒中包裹着混沌不堪。
记忆都是永生、不褪色的,言语是苍白的一种修饰,我经历着一遍又一遍的梦。
天遥遥啊地悠悠,挡千山隔万水,都来此事,眉上心间,无计相回避。
白哎。
白抱歉。
我用力的抱住剑柄,像透过温暖的物质拥抱另一个实体灵魂。
白可是我不记得了。
我又自觉好笑..柒他会记住我一辈子吧。可明明也是我,是我做他摆脱前半辈子的行刑人,又是否决他一腔深情的刽子手。
白老天啊。
我自认为我自己是这样的混合物,一半是冷漠无情,另外一点是卑鄙邪恶,剩下是更多的后知后觉和自嘲自笑。
我看见过我问他:明知是陷阱,为什么还要来。
他说他有想要保护的人。
我有时候觉得柒太过天真,刺客是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的。
出于对任务和刺客本身这个职业的尊重,我选择成为刺杀首席刺客并成功的第一人。出于我自己的私心和千般万般的不忍与痛苦,我选择刺杀的位置偏离,看似致命实则有几线生机。
你明知是陷阱还要来,我是设局者,亦是局中棋,我也选择保护你。
你说你喝了醉生梦死,忘掉以前的所有事,然后在我的“刺杀”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啊。我是在做梦吧。轮回的梦境过后就该现实的我选择了。我想我会做一个新的选择,能否摆脱宿命,能否不再相识,醒来即是现实,残酷如它,亦是刑法。
我经历了无数遍我最初的抉择,也改变了无数次,得到的是第一次的结局和身心上巨大的痛苦,我在我没有经历过的故事里做着主角,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噩梦的次数多了,我感觉越来越衰老,在一次次现实与另一边的交融,大概已经是二十几岁的身体,垂垂暮已的灵魂。
白我...
白哎。
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现在梦醒了。
白柒。
我眯了眯眼。
然后站起身,穿好鞋,拿起剑,向外走,转身轻轻把木屋的门关上。
白江湖珍重。
我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教后半句补全。
白自会重逢。
我抿嘴一笑,踏步离去,人间恩仇俱了。
——————————————————————————————————————————————————
·7.4一修
·7.7二修
柒白:斗酒纵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