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时宇将桌子搬过去妘千南桌旁，伸手拉妘千南的桌子。

“诶！我自己来！”妘千南连忙去拉桌角。

“要放学了，你把椅子搬上。”白时宇搬起桌子，连着一柜子的书，搬起来虽有些费力，却并不显得狼狈。

妘千南将书整理好摆放在桌面，背起书包就要走时，书包带被揪住，她回头一望。

白时宇淡淡说到：“陈姨今晚不在家，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啊？”

白时宇抬手亮出他与陈婉莲的聊天记录。

“好吧。”妘千南虽希望自己能在家里待着，但她厨艺一窍不通，勉强能冲泡面。

以她的能力，今晚无非饿死。

她随着白时宇等公交车，宋叔叔有事便没来接他俩。

站在车站，人来人往，一路上白时宇都没和妘千南说话。

妘千南站得些许无聊，揪着书包带子，撇撇嘴，瞄了一眼白时宇。白时宇倚着站牌，看着手机，耳机只戴了一边，薄唇紧闭。夕阳照在少年身上，白色的校服染上艳红的黄昏。

妘千南感觉心脏漏一拍，像是溺死在这烂漫里。

公交车缓缓停在面前，门开后白时宇上了车，自然而然地扫码付了两人的钱。

车上拥挤，白时宇站上去后，仅剩门口的台阶给妘千南。

妘千南站在门前有些手足无策。白时宇扭头望见身后的女孩，将身一侧：“上来，你站里面。”

妘千南上车，侧身往里走，白时宇靠在台阶处。

公交车缓缓行驶，车上的人群寄成堆，推推搡搡。妘千南将书包背在身前紧紧抓着，另一只手抓住栏杆稳住身子。

妘千南不喜欢挤公交车，一整天的好心情会因为拥挤而变得不高兴，烦躁。

待到两人回家，两人上电梯还是一言不发，直到妘千南掏出钥匙打开对门，白时宇才扭过头。

“待会记得过来吃饭。”

“哦。”

秦安听见门口的响声，系着围裙便从厨房里出来：“小宇回来啦！去洗个澡就可以吃饭了。小南呢？”

“她应该是洗澡，待会就过来。”白时宇淡淡地回答，径直走向卧室。

白时宇将书包放在沙发上，收了衣服便去洗澡。

秦安在厨房里忙碌，饭菜的香味弥漫整间屋子，充满了家的温馨。

她将最后一道红烧鱼从锅里盛出来，扭头看见前来帮忙的白子穆，连声便道：“你去叫小南来吃饭。”

白子穆按响对门的门铃，妘千南擦着头发跑去开门，打开后对上的是一张温柔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眼镜，眼里带着笑。

“子穆哥哥。”

“走吧，去吃饭！”

妘千南应好，将毛巾搭在衣架上便跟着白子穆进门。

秦安见妘千南来了，笑着将人拉到她身边坐下，给妘千南夹菜，笑嘻嘻地告诉她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秦安二婚，在怀有白子穆时前夫出轨，她知道的时候白子穆是满8月，那小三已经怀有6个月的孩子，而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小三，她只知道张锦鸿哄着自己说把孩子生下后就结婚，大摆酒席，好事成双。秦安怒甩张锦鸿4巴掌，动了火气，白子穆早产，后来带着白子穆回了娘家。她是大家闺秀，向来脾气好，甩巴掌时当场的人全被吓了一跳。

秦安家里不富裕，有个在读书的弟弟。她因为怀孕辞职在家，没有工作回了家成为家中的负担。秦安夜里抱着白子穆打电话给她的闺蜜陈婉莲，陈婉莲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夜赶回老家接秦安。

后来在白子穆4岁时遇到了真心对她好的白元修，两人结了婚，白元修很照顾白子穆，白子穆也从“秦”姓改成“白”姓。白子穆没见过生父，他知道这个帅气的叔叔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他把白元修对他的好看在眼里，没多久便喊了他“爸爸”。

当时把白元修高兴坏了，跟秦安商量着生个闺女。倒好生了个儿子，还是个臭脸儿子，张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所以秦安很喜欢女儿，白元修也是。陈婉莲把妘千南生下来后立即认他俩为“干爹”“干妈”。

白时宇坐在妘千南对面一言不发，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菜，时不时还能受到秦安的宠幸。秦安眼里满是妘千南，脸也不扭就夹菜给白时宇，若他没将碗挪过去，那菜准掉桌上。

白子穆瞅见白时宇的动作，低头笑了下，无奈地拍着白时宇的肩。

白时宇可跟着轻轻地，短促地笑。

屋门被打开，白元修闻见屋内的热闹，乐呵呵地拎着包路过餐厅：“呀！这么多人啊！”

“干爹！”

“爸。”

妘千南这声“干爹”喊得白元修乐开了花，将包放下，脱下西装外套，含着笑坐在秦安身旁，吻了下秦安。

三个电灯泡见怪不怪。

秦安先害羞了，耳尖潮红，轻推白元修：“这么多孩子。”

白子穆起身去盛饭，白元修加入他们的热闹。

白元修：“小南都好久没来这吃饭了吧，住对门没事就过来玩玩啊！”

秦安：“她过来时我们时常不在家，也就留剩他们兄弟俩，来找他俩玩啊？”

“小南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跟子穆玩了吗？”

妘千南抬起头：“啊？”

秦安兴趣来了，放下筷子：“小南最粘你子穆哥哥了，一口一个‘子穆哥哥’叫得我心都化了，那小宇就站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俩，还差点打起来，估计是哥哥被抢了心里不好受啰！”

白元修：“子穆是个好哥哥，也是个好榜样。”

“是啊，以前不在家，两个孩子交给他都放心！”

——————

白子穆和白时宇收拾餐桌，秦安拉着妘千南的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通视频通话打了过来，秦安拨通后拉着妘千南对着屏幕，是陈婉莲。

“妈！”

“诶，小南啊，吃完了吧？”陈婉莲那边信号不太好，声音一卡一顿。

秦安直接挂了电话：“你妈也真是，也不出医院再打电话。”按下语音键：“你出医院再打，信号差，什么也听不见。”

妘千南反应过来，愣住：“医？医院？”

秦安迟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妘千南摇摇头，皱着眉有些着急。

秦安：“你别急，你妈妈没事就去医院做个产检。”

“哦哦……啊？产检？”

“哎呀，就添了个宝宝啦！”

——————

妘千南在他们家不会不自在，犹如在自己家一样。

白时宇比妘千南大了1岁，妘千南出生时，秦安抱着1岁的白时宇：“看！小宇有妹妹啦！小宇喜欢妹妹吗？”

白时宇瞅着妘凯怀里一个皱巴巴，皮肤黑黑的小娃娃，在怀里哇哇直哭，还一堆大人围着哄她。

小时宇越看她越讨厌，挥起小拳头往小娃娃脸上去。众人一急，伸手去挡，秦安抱着连忙后退：“呀呀呀！小宇觉得妹妹来争宠了不高兴啊！”

这是第一次。

长大了点，妘千南时常跑到对门，冲进白子穆的房间，瞧见她的子穆哥哥在做小学奥数题。她便踮着小脚，两只小手臂垫在下巴下，趴在白子穆的书桌边摇着脑袋。

“子穆哥哥，我们去楼下玩滑滑梯吧！”

白子穆放下笔，温柔地揉着妘千南的小脑袋：“哥哥在做作业，小南去找小宇玩好不好啊？”

妘千南撅着小嘴：“不要，我不跟那个冰块脸玩！”

白子穆无奈，将奥数题合起来，叹口气，打算逗逗她：“小南，子穆哥哥用写作业的时间陪小南玩，等一下哥哥作业没写完，被干妈说了怎么办呢？”

小千南插着腰，昂首挺胸：“不会不会，干妈不会怪哥哥的，干妈如果怪哥哥，小南就帮哥哥撑腰！”

两个小孩就手牵着手，路过客厅正在看电视的白时宇。白时宇的目光从电视转移到两个人身上，明显妘千南没打算邀请他一起去玩。

白时宇关了电视，从沙发上下来，过去拉着白子穆的手就要往房间里带。

“诶？”白子穆被拉得不知该往哪去。

妘千南见拉不动她子穆哥哥，扭头一看，子穆哥哥的另一只手正被那冰块拉着。

妘千南伸手去扒拉白时宇的手指：“你干什么？子穆哥哥要陪我下楼玩滑滑梯！”

白时宇淡淡道：“哥，陪我玩积木。”

妘千南：“子穆哥哥要陪我下楼玩滑滑梯！”

白时宇：“我要我哥陪我玩积木！”

两个小东西就这么围着白子穆吵起来了，白子穆一时间不知道该跟谁。

妘千南撒娇：“子穆哥哥，跟我下去玩滑滑梯吧！子穆哥哥！”

“哥我要玩积木。”

妘千南拉着白子穆的手就走：“子穆哥哥我们走吧！”

白时宇突然握紧小拳头，越过他哥，挥起拳头就往妘千南脸上去。

一声惊呼，在阳台晾衣服的秦安连忙从阳台从进屋内，见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妘千南还有握紧拳头的白时宇。

夹在中间的白子穆一边抱着妘千南安慰一边耐心地批评白时宇。

后来知道原因，大人们笑成一片。

这是第二次。

小孩子本来就记不了多大的仇，这天过完他们两个还是该怎么下楼骑车怎么骑车，该怎么比来比去怎么比来比去，秦安和陈婉莲也总陪三个小朋友玩游戏，关系也是有所缓和。

小学二年级的某个周末，妘千南拉着白子穆陪她玩过家家，白子穆为了顾及白时宇的感受拉着他一起玩。

白子穆牵着两个小孩在小区楼下的儿童乐园里与另外一个小朋友做游戏。

作为本场中唯一的女孩，主角妘千南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我是‘妈妈’。”

指了指小朋友：“你是‘弟弟’。”

指了指白时宇：“你是‘哥哥’。”

白时宇一把站起来：“凭什么？”

“不然你要当什么？”

白时宇指了指坐在一边的白子穆：“哥哥是什么？”

妘千南牵起白子穆的手：“哥哥当然跟我是夫妻啊，那哥哥就是‘爸爸’。”

白时宇：“我不当‘哥哥’！我要当‘爸爸’！”

“我不要！你要当’爸爸’我就不当‘妈妈’了！”妘千南伸手指了指小朋友：“你来当‘妈妈’，我当‘姐姐’！”

反正就是不跟白时宇成一对。

白时宇一气，又是一拳头。

两个人当晚都被罚了，白子穆看着电视坐在他们面前吃冰激凌，两个小朋友被父母要求手拉着手靠在电视边上罚站，谁先道歉就两个人都可以回来。

背对着电视，面对着冰激凌，小朋友最受不了的诱惑。

可出于两人脸皮都薄，愣是站到睡觉都不道歉。

小千南暗暗想：再也不跟这个冰块玩了。

大人们谈笑风生，秦安跟陈婉莲小声说道：“还好当时没定娃娃亲，三天两头吵架，时不时要动手打起来的，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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