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教室里有些闷热,尽管教室里开了空调。校园外的汽车鸣笛声透过玻璃窗回荡在教室里。
讲台边上那位专心盯着手机的老教师也只是偶尔抬眼看看教室里的情况,他没有察觉到讲台下卡着视野盲区正在睡觉的妘千南。
别人在专心写作业,唯独她在睡觉,还有一个正走动发着练习册。
妘千南睡得正香,毫不知白时宇瞄了她多少眼。正巧手里下一本练习册是她的。
白时宇走到她身边,将练习册放在桌边,顺手轻轻地敲一下妘千南的脑袋提醒她,还不忘用指尖戳一下她的脸颊。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叫醒妘千南显得不耐烦。愤怒地抓了一把头发,猛地抬头正好对上老李的眼睛。
趴着睡,脸上印着两三条头发,教室里太热,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半眯着眼,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发现老李正盯着她又连忙伸手捂住。
“咋?刚睡醒?”
听闻老李的声音,全部人都抬起头来。
“妘千南,这都高二了,你怎么跟小学生、初中生一样?说说你高一,跟魏淑凡坐在一起,上课又是聊天又是吃零食。这学期把你俩拆开,你上课不跟易秋桐玩,你上课睡觉。虽然这节课是自习课,但也不合适吧?”
妘千南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连忙捂嘴。
老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直摇头。
被当众点名,妘千南尴尬地又是挠头又是抓脸,挠完后想趴下来找本作业装装样子。
“坐好!趴着怎么写?”老李道。
妘千南只好直起背来坐正,但姿势还是不太舒服就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握着笔只管在草稿纸上乱画,“不开心”三个大字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见。
昨天晚上被初中同学约出校聚会,玩到大半夜才回学校。好在跟保安大叔熟,否则就是大半夜登记名字报告给老李,然后全校通报作检讨,当然绝对少不了老李的一顿骂。
想趁早上的自习课补一会儿觉,中午再浅浅地睡一会儿,就差不多了。睡得好好的,白宇叫她醒还被老李发现。
如果白时宇没叫她,也许就不会被老李发现,更不会当众出丑相,还可以好好地补个觉。
妘千南心里暗暗骂着:我睡觉碍到他了?长得帅了不起是吧?
她转过身去看坐在窗边的白时宇。少年身着白色校服,在阳光的照透下隐隐约约可以看清身体的轮廓。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带有一抹温柔。他手托着下巴,那双纤细且骨节分明的手转动着笔,垂眼盯着练习册思考。
精致的垂眸从妘千南的角度看略带着压抑。
好吧,长得是帅。
妘千南边打哈欠边趴下,想趁老李不注意再趴一小会儿。
她刚趴下,眼睛还没闭上,易秋桐就低声提醒她。
他说:“小心点,老李这几天盯着你呢!”
“我困。”妘千南趴在桌子上,手臂捂着嘴闷闷地说。
“你昨天当贼去了?干啥事把自己困成这样?”
“陈浩他们搞聚会,我去凑凑热闹,你怎么没去?”
“被锁宿舍了。”
易秋桐本来打算半夜翻墙溜出学校跟他们聚会,结果半夜下楼才发现宿舍的铁门锁了,出都出不去。想撬门,但弄坏门得赔,还惊动宿管。
自习课一结束,妘千南便拉上魏淑凡往食堂走。
千榆四中只有每周三的饭菜合妘千南胃口,一个星期也就在学校吃这一天,其他时候要不点外卖,要不出校找家看起来整洁的饭馆。
偶尔魏淑凡会跟着去,但大多时候跟韩梓阳挤食堂。
她俩排在一个菜系丰富的窗口,一位手里拿着漏勺,戴着鸭舌帽的大伯正手脚麻利地盛着菜。
千榆四中的打菜大伯比大妈友好,比大妈好说话,也不颠勺,餐盘里的菜堆得满满的,乐呵呵地问你:“够不够?”生怕你吃不饱。
妘千南端着餐盘,轮到她时,她礼貌地打了招呼,选着自己喜欢的菜。大伯一勺一勺地盛进餐盘里。妘千南道了谢,大伯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把餐盘端还给她。
端着餐盘找到魏淑凡后,她跟着魏淑凡找韩梓阳他们凑一桌吃饭。
妘千南习惯跟男孩子玩,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年龄的男女生有的相互对立。她经常跟男孩子来往,较多称兄道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自己开心就行。
逛了一圈才找到韩梓阳,他自己在那占位置。
妘千南放下餐盘,问他:“其他人呢?”
韩梓阳:“打菜去了,我占位置。嗯?这绝对是3号窗口的菜,真丰富!”
“好眼力!”妘千南夸了一句,便坐下来等人。魏淑凡也跟着坐下来,把饭挪了一碗到妘千南面前,分了双筷子给她,然后转头就跟韩梓阳聊天。
没办法,情侣就是这样。
妘千南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奈何某人没开窍。她仰着头,盯着远处的天花板发呆。
学霸应该都不谈恋爱的,毕竟眼中只有学习。等大学吧,大学再追追看。
……
有只手轻轻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妘千南转过头去,见白时宇手里拿着瓶橙汁绕了过来,坐在妘千南对面。
白时宇:“早上怎么那么困?”
“昨天初中同学聚会,玩到凌晨才回来。”妘千南见易秋桐端着两份餐盘坐下,便招呼他们吃饭,自己也动了筷子。
“早上太困了,趴着睡会儿,你叫我就叫吧,我还被老李发现了,当着那么多人批评我,这面子往哪搁?”妘千南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白时宇只想提醒她,轻敲她的脑袋后抬眼发现老李正盯着妘千南那个角落看,白时宇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老李看到了。其实老李并没有看见白时宇的小动作,也不知妘千南在补觉,只不过是盯着那个角落发起呆。
当妘千南抬起头对上视线后他才反应过来。
“行吧,跟你道歉。”白时宇把手里的橙汁递出去,“给你。”
妘千南厚着脸皮收下他的橙汁,心里的烟花不知道绽放了几回。
“学习用点心,高三可要分班,小心分到平行班去。”白时宇低着头吃饭,半开玩笑地跟她说。
“哎呀,尖子班进不了去培优班也行,反正不待平行班,太乱了。”
白时宇不想说破她,妘千南的成绩忽高忽低,加把劲就考得不错,只要稍微一分心,成绩马上就跌下来,跌的难看。
以她的成绩进培优班绰绰有余,加把劲还能进尖子班,她若是“飘起来”,那便摔得响。
千榆的分班制度跟其他学校差不多:全年级18个班,两个尖子班,两个培优班,剩余那无疑是平行班。年级前90在尖子班;91~180在培优班,180~220之内的靠运气进入培优班,运气不好的随着剩下的700多名全部打乱分配。
若是那些运气不好的跟全年级里那些公认的坏学生分在一块,那差不多高三这一年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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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觉刚睡醒,妘千南迷迷糊糊地听完数学课,当写作业时才发现自己啥也没听进去。
教室里安静地压抑,让妘千南觉得只要开口发出一点声音都是罪。
妘千南瞄了一眼易秋桐的作业,用笔戳他的手臂。
易秋桐抬头看见她指着自己空白的练习册,知道她不会写。
易秋桐低着头看练习册上自己的答案整理思路,大概整理好后,侧着脸,用手指着练习册,压低着声音讲题。
易秋桐跟她讲题,妘千南听着听着眼神便往他的眼睫毛看,还看入迷了。
易秋桐的睫毛很长很密。
她想起了小时候外婆的话,“睫毛长的人很野。”
易秋桐见妘千南没反应,用余光瞟见她正盯着自己看。
易秋桐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何况妘千南是个女孩子,更何况这种直勾勾的。
他被盯得不耐烦了,转过头来与妘千南对视:“看够了没?”
妘千南盯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后撤。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看,耳根直接红了。
她默默地拿回自己的练习册,低头一看,又头也不扭地伸手拿易秋桐的来抄,也不好意思再问。
易秋桐以为她还会再问,见她闷不作声,他也尴尬。
他被女孩子盯着看是常事,毕竟长成这样刚好是小姑娘喜欢的类型,但这么光明正大,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的,易秋桐还是头一次见。
易秋桐一股脑热着,感觉头顶有一阵火在灼烧。
妘千南将答案抄完,正想把练习册合起来还给易秋桐。突然老李一把将门推开,吓得妘千南把练习册塞进抽屉里。
“妘千南,出来一下。”老李对着她招手。
她能猜到又是因为什么事,所以毫不紧张地跟着出去。妘千南也忘了易秋桐的练习册还在她的抽屉里,潇潇洒洒地走了。
白时宇抬起头见妘千南走得潇洒,眉头禁不住皱起。
易秋桐想把练习册里的题写完,但他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掏出来,准确地说,应该是敢不敢伸手去拿。
他怕从妘千南抽屉里又掏出什么东西来,高一的时候就发生过,全班人盯着他看,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当时是下课,妘千南急着去厕所让易秋桐自己去抽屉里拿作业帮她交。易秋桐伸手进去拿,在练习册上摸到一片薄薄软软的东西,他拿出来,还没反应过那是什么东西。突然妘千南的后座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全班盯着他看,甚至有人站起来看他手里的东西。在起哄的声音中,易秋桐意识到手里是什么东西,耳廓一片潮红,他连忙把东西塞回妘千南抽屉里,事情变得更糟了。
刚开始众人以为易秋桐有什么怪癖,当他把东西塞进妘千南抽屉里……
事情就变得更不简单了。
出于心理阴影,易秋桐不敢拿,只好写别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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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把妘千南叫到办公室,他坐下来从办公桌底下拿出一张小板凳示意妘千南坐下,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感叹一句茶好喝便直入正事,拿起月考的成绩单。
他说:“你月考综合排名132,总体较上次有进步。”
妘千南暗自高兴,这次排名较哪次都好。
“但你数学不太行啊,平均分116.42分,你考92,你看你这差距多大,”老李端起茶喝一口,“如果你数学成绩达到均分,那你排名96。”
“我数学一直都不好。”
“屁!中考数学112分,你现在考这点分!咋?我比不上你之前那些年轻老师?”
妘千南连忙否认,她上高中以来,上数学课就两眼翻白,头昏眼花,脑袋跟灌了铅似的。
“期末没达到平均分,我过年就去你家喝茶!”
达到均分对于妘千南来说太难了,这比上天还难。
基础虽好,但功课落太多。
要不串通全班考差点?
太扯了。
妘千南回到教室就开始盘算老李还有多久到她家去,到时候该怎么跟妘凯解释。
“现在,九月底,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四舍五入还有四个月。”
她仰面长叹了一声。
妘千南对数学保持了不到半天的兴趣就开始开小差,不上课听一半就开始写练习册,就是上课扣手上老茧的皮。
她正扣得起劲,没意识到周围异常安静。
老李靠在讲台上,弯着腰,俯身伸长脖子去看她。 易秋桐用手肘碰了一下她,她猛地抬起头撞见老李的脸。
老李:“妘千南,外面站着去!”
妘千南耷拉着脑袋,拿上课本和笔站到教室外。隔着窗看老李在教室里对着她骂骂咧咧,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知道老李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等到墙边的白时宇打开窗,她才听见一句,“下课跟我去办公室!”
妘千南被骂得浑身难受,靠着墙翻课本,她不知道老李在讲哪一课。
翻过来覆过去,找得都烦了,眉头不禁地皱起。
白时宇意识到她的动作,翻页的声音在耳边反反复复,抬头瞥见妘千南不耐烦的表情,无奈地提醒:“46页。”
妘千南下意识去看他,然后低头翻课本。
这堂课,妘千南站在外面听了后半节,但又不是完全听懂。
下课后,老李领着妘千南到办公室,在草稿纸上写下一题,然后把草稿纸移到妘千南面前,自己拿着水杯去饮水机。
妘千南握着笔,趴在办公桌上,下巴紧贴着草稿纸。她看着题目,觉得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分析考点,她也分析不了,都不知道最近学了什么。犹犹豫豫地在草稿纸上写下“解”,听到老李腰间钥匙晃动的声音,立马装模作样地思考。
老李端着水杯绕到妘千南后面,瞄了一样她的草稿纸,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傻子,我怎么教你的?证明题写‘证明’!”
妘千南手忙脚乱地划掉,改成“证明”后又无从下手。
“课本46页例题,原题给你,你都不会。”老李按着太阳穴,一脸头疼的模样,“进教室去把你的位置跟张子波的换了。”
“可我喜欢坐在讲台前面……”妘千南舍不得那个位置,观影最佳还卡死角。
“我不管你喜欢坐在哪里,你现在这个学习态度很成问题,你坐讲台底下只会让你变得更差!”
老李端起水杯,想平复他刚刚的情绪,他一激动忘记他面对的是一个女孩子。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他努力调整语气:“妘千南,你现在需要调整自己的学习态度,以你现在的情况,高三指不定就到平行班去。这样吧,”老李略带商量的口吻,“你这学期大考的数学成绩不低于均分并且其它成绩不掉,下学期你要坐哪,跟谁坐随便你挑。”
“真的?”妘千南疑惑地问。
“骗你干嘛?我可不骗小孩。”
妘千南勉强接受,谢谢了老李的思想教育,灰溜溜地跑回教室。
推开教室门,四处寻找张子波的位置时,妘千南才发现张子波坐在白时宇后面。
这不是“天赐良机”?
白时宇眼看着妘千南走到他身边,敲了敲张子波的桌子:“张子波,咱俩换个位置。”
“啊?现在?”
妘千南点点头,又解释这是老李的主意。
张子波依依不舍地搬起桌子,走的时候还不忘哭诉几句。
“哥,我走了你不要太想我,上课的时候不要太孤独,小弟我在远处想念着您。”
白时宇一言难尽,嫌张子波搬得太慢,直接站起来搬起桌子就走。
“嘿嘿,帮我搬桌子,怪不好意思的!”张子波娇羞地挠了挠头。
白时宇不紧不慢地说:“你太慢了,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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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抱歉抱歉,拖了好久了,在慢慢存稿,不定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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