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施云渐渐找出了初中生活的规律。
早上,大家都会去校门口郭老师家的餐厅吃五毛钱一个的烙饼。第一节课从八点开始。第二节课下课后,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做课间操。
小学时候,施云一直觉得广播的大喇叭里住着一个人,因为每天,那个人准时会在里面唱歌边里讲话:“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闭眼。第一节,揉拼音穴······”
施云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上面要长拼音穴,是不是揉了它就可以学好拼音?
于是她每天都很认真地揉,她的拼音真的学的很好,普通话发音也很标准。所以施云一直认为这都是她认真揉拼音穴的结果。
很多很多年以后,作为医学生的施云并没有在中医课里发现叫拼音穴的穴位。原来陪伴她整个小学,被她活生生揉了六年的拼音穴,其实叫做天应穴。
初中开始,终于不用揉拼音穴了。取而代之的是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只要天不下雨,大家都要雷打不动地在每天的课间操时间,准时集中在操场上,然后跟着主席台上两个领操的男生一起做操。一会儿伸展运动,一会儿扩胸运动,最后一节是跳练运动。领操的两个初二男生,其中一个是升旗手凌霄。
中午十二点放学回家吃午饭。下午两点半上课,四点放学回家吃晚饭。五点半再回来学校上晚自习,晚上七点半准时放学。
这就是施云琢磨出来的初中生活规律,有点枯燥,有点刻板,但是施云很喜欢,至少,她开始感觉到成长的自由。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学们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配搭。
秦湘林和葛恋住的比较近,她们经常一起早出晚归。陈君和施云同行,陈銮多数时候和李硕书结伴,徐兰变成了张笑洁的跟班。
很多个晚上,施云总能看见一辆校门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头上有四个环,比五环少了一环。进出这辆黑色四环车的人是杨钊。陈君说,杨钊的爸爸是供电局局长,杨钊家境殷实,每天上下学都有私家车接送。
杨钊不仅长得帅为人也很大方,很好相处,刚入学他就结交了一帮好朋友。
有时晚上放学,他会顺便搭上他的好兄弟朱峰和林叙。而他车上的常客其实是张笑洁,还有徐兰。
“施云,你不觉得徐兰很蠢吗?”陈君问。
“为什么这样说她?”施云说。
“杨钊根本只希望张笑洁坐他的私家车,难道徐兰看不出来吗?”
“其实,徐兰的思想很简单,很单纯,她仅仅是想坐车回家。她长这么大都没坐过私家车。她家境不好,或许她只是想体验一下坐车回家的感受。”
“她家境不好就该去破坏别人的好事吗?”
“她破坏谁的好事了?”
“你该不会和徐兰一样呆头呆脑吧?难道你没看出来杨钊喜欢张笑洁吗?”
“啊?喜欢?”
“对,喜欢。就像葛恋喜欢李万泽一样,杨钊喜欢张笑洁啊。”
众所周知,喜欢是个动词。
当这个动词真的用在同班同学身上的时候,施云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她甚至也想提验一下这个动词。
但是喜欢这个动词,好像是专门为帅气多金的杨钊,和漂亮另类的张笑洁打造的。只有像他们这样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才配得上在这样的年纪情窦初开。
而像施云这样的路人甲,心里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向往喜欢,却又无从欢喜。
徐兰还是一如既往地粘着张笑洁,心甘情愿做她的跟班。漂亮高挑的马梦瑶也喜欢死心塌地跟着施晓晴。施云在学校不止一次看到她俩去恐吓初一新生。
这天中午放学,一切如往常一样平淡无奇。
施云下到三楼,在初二四班门口碰见马梦瑶。还在迟疑要不要主动去跟她打招呼,马梦瑶径直走了过来,“放学了吧?走,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去,我们刚好同路。”
马梦瑶轻车熟路,骑得稳稳当当,后座的施云没有感到一丝颠簸。但她一脸疑惑,她觉得今天看到的马梦瑶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像坏女生,跟初次见面比起来,她少了很多江湖气息。
“马梦瑶,你和我姐今天没有去恐吓那些小女生吗?”施云颤颤巍巍,用试探的口气问她。
“胡说八道!我恐吓过谁呀!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坏吗?人家不惹我,我从来不会轻易招惹人家。”
“可是有时候,我真的看到过你跟我姐恐吓新同学呀。”
“那就是吓唬吓唬,其实我从来都没动手打过他们。学校有规章制度,我们也学习过学生守则,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呢?你说是吧!”
施云仔细琢磨马梦瑶的话,好像不无道理。就在谈话间,一阵微风吹过来,自行车前面车篓子里的试卷被风吹落,散了一地。
“施云快下车,我的卷子掉了,我要下去捡。”马梦瑶把车停在路边,转身去捡散落一地的试卷,施云也跟着捡。
“数学单元测验,120分。英语单元测验,115分。哇,马梦瑶,这是你的成绩吗?你学习这么好啊?”施云翻着手中的卷子说。
“这只是单元小测验而已,不能说明什么的。”
“但是你几乎都是满分啊,还不算好吗?那你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一般能考第几名啊?”
“我当然想考第一名啊,但我始终都不能超越我们班的第一名叶康,所以一直屈居第二”。
“哇,马梦瑶,真的没想到你学习那么好啊。我看你每天都跟着我姐在学校里闲逛,竟然也没耽误学习。可是我姐就不行,她学习一直都不好。”
“别这样说,她是你堂姐。而且,你也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他爸妈感情不好,她一直都很不开心,哪有心思学习。”
施云觉得马梦瑶言之有理,堂姐的家事很复杂,大伯和大伯母一直说要离婚,吵吵闹闹十几年,还是没能分开。可是家庭不和睦已经对施晓晴的心灵造成了伤害,所以她叛逆,不羁,急切地渴望自由,渴望长大,而不是被困在学习的囚笼里度日如年。
马梦瑶载着施云很快到家了。
吃完午饭,施云稍作休息,转眼又到了下午去学校上课的时间。
进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
同桌李硕书显得很亢奋,一直在和周围的男生讨论打架的事情。
“太牛逼了,我从来没见过女生打架打得这么激烈。”李硕书形容。
“废话,张笑洁是谁啊,她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加心中偶像。她打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钱然说。
“我不是说张笑洁,我是说打她的那个初二女生,好牛逼,好生猛,拳打脚踢的,下手真狠。”李硕书继续说。
“张笑洁跟谁打架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施云问陈君。
“你不知道吗?别人可以不知道,你不知道就奇怪咯!”陈君很不屑一顾。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说嘛。”施云一脸茫然。
“中午放学之后,你堂姐施晓晴和张笑洁在学校大操场打架。谁都劝不了她们,后来惊动了政教处的楚主任,主任来了才把她们拉开,要不然会出人命的。”陈君一脸严肃。
“哦,原来那个打架高手是你堂姐啊,厉害厉害,佩服佩服。”李硕书在一旁添油加醋。
“对啊,施云,施晓晴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心狠手辣,她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打得张笑洁满地找牙。要不是楚主任来,她都没打算停手。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说你不知道呢!”陈君说。
“就是啊,你堂姐打人之前没通知你吗?”李硕书问。
“我堂姐打架之前为什么一定要通知我呢?如果我真的知道,我肯定会阻止她啊!可是,中午一放学,初二四班的马梦瑶就骑自行车带我回家了。天地良心,打架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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