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师傅回来的早,坐在位置上,右脚踩着桌子前方的杆,左脚放在地上,椅子前后一晃一晃,像家里的简版躺椅。高师傅在等自己的开盖业务上门。
苏籽的脑袋忽的一疼,回头看便有一颗柠檬糖落在地上,高孟正咧着一口大白牙。苏籽朝高孟招手,高孟立马起身绕到窗户旁,苏籽把桌上堆起来的笔,墨水和瓶子全放到窗户那,高师傅一一给她扭开。
“下回再把我盖子扭紧,你就给我买新的”
“别下回啊,我今就能给你买”
高孟轻轻松松扭开,递给苏籽让苏籽又全部收好。苏籽赖得理他的俏皮话,又问了一些他学习上的事。气氛融洽而亲近。
“你昨天那数学小测,怎么大题扣了七分?”
“第二问求导,我漏了一个未知数,整个导数就变了,求解的时候答案就不对,整个小问都扣掉”
高孟扭开水瓶,苏籽就着高孟伸出来的瓶子喝了一口。高孟小心的扬高水瓶,避免撒到苏籽身上。
高孟正把水瓶盖上,屁股猛的被一击。赖武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朝教室里点。
“回去坐好”
高孟把最后的墨水盖拧开,就跑回原位。赖武拿着窗台上的墨水放在苏籽桌上,苏籽像撞了狼的小鹿,眼神慌乱。
赖武什么都没说,直进了教室。教室本来还有点动响,见着讲台上的班主任,底下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下个月十号考期中考试”
班里忽的沸腾,到处都是抱怨。高三的考试像家常便饭,但是期中依就是一顿鸿门宴。
“最近的小测成绩都不理想,这一次考完,我会专门和那些退步的谈谈。学习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要总让老师担心。”
赖武的嘴巴紧缩的在张口说话时你都看不见,只能从他松弛的面部活动的肌肉上看出他的频率和生气程度。往往只要他的额头上的抬头纹显现就证明他很生气,但是这时候的赖武虽然不停地在各个方面批评快一班,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这证明他的心里有所想法。
班里的同学都低着头,一边听老调陈词,一边做新发的试卷,生活折在每本教辅的边角。
今天星期五,晚自习按例是英语。英语晚自习一般都是考周报,做周报。平常苏籽下自习还会留一会把考完后要做的周报的完型和七选五做完,但今天她早些就收拾东西。今晚有大事要干。
葛乐乐答应了何拓,自然也不会和戴毅再一起。托苏籽送了些东西当做赔罪,一下自习就被何拓领着回家。
戴毅在楼下等着苏籽,苏籽和他都没回家,而是转了个方向,从前门一路走下去,走到东营路左转进了一间溜冰场。
溜冰场很大,三分之二都是冰场,另外三分之一右手是厕所,往里直走是服务台,服务台背后靠着两个很大的储物柜。
服务台坐着一个小哥,溜冰场用的是舞厅的花灯,暗的看不清人影。放的音乐也是震耳欲聋,苏籽和戴毅得大喊着交流。
“戴毅,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他吗?”
“我确定,我跟着他到这的”
苏籽朝戴毅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但是他们现在需要和他聊聊,戴毅去了就会被发现,她去问娄清肯定不会和她聊,娄清厌恶女性。
“我们该怎么办?”
“要不我去吧,被发现就发现,他不会怎么样对我”
“但是要是你去了,那之后他不就知道了嘛”
“我去”
高孟忽的出现在他们身后,从他俩凑在一块的中间插进个头。
“你们要干嘛?”
苏籽和戴毅吓的往后一退,高孟拉回苏籽,免得暴露位置。三个人大眼对小眼,高孟一脸你们不说我不走的执着。苏籽和戴毅对眼,两个人虽然不想扯上别人,但是的确高孟才是最合适的。
苏籽凑到高孟耳边,在重金属朋克摇滚下私语。
“所以咱们是过来拯救失学儿童?”
“差不多”
戴毅朝高孟点头,高孟摸摸头发就准备做出行动。他没急着过去,先是把包扔给戴毅,接着脱下校服外套递给苏籽,苏籽捧在怀里。
高孟接着解开两个扣子,将裤腰里塞着的衬衫扯的凌乱。阳光少年顿时变成街头混混,痞气十足。
“瞧着好吧”
苏籽和戴毅在墙边露着头,时刻关切行动进展。高孟双手揣进裤兜,塔拉着鞋后跟,身体歪斜,走起路来一颠一颠,撑着脑袋四处张望,活灵活现的匪徒。
滑冰场吵的厉害,现在这个时候,里面都是些混混,干什么的都有。娄清盯着监视器,虽然一片漆黑,但是五彩的ktv灯不经意间扫过的角落都暗藏苟合。
“哥,借根烟抽抽”
高孟一屁股墩上桌面,自顾自的从桌上那包软中华里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倾着头向娄清借火。
娄清斜侧坐在塑胶凳子上,有意的躲在暗处。伸出手给高孟点烟,却不接话。
“哥,你这还招不招人?”
高孟右手夹着烟,呼出一口小烟圈,还没成型给厂里开的空调吹散,微亮的光像是燃着的火柴。娄清看不清这混子的脸,只当是附近来找事做。
“缺个看场的”
娄清抽开右手的抽屉,拿出一本泛黄的记事本,熟练的在右上角写上日期。
“名字,电话,明天白天七点过来记得带身份证。”
前一个看场的前几天辞职,这几天他一个人看白天看晚上的,另外一份工都没法打。
“高孟,电话15546781722。”
“多大了?”
“18,过年就满。”
娄清把本子一收扔进桌子里,这才好好瞧桌上这个混混。穿着的还是校裤,一看就知道是个学生。
“学生不好好读书,大晚上跑这来混。不打算高考?”
娄清冷着问他,语气也算不上生气。
“高考有个屁用,要不是我妈求着我上学,我早出来混日子了。指不定还能早点跟哥一起混。”
高孟往地上啐一口,手中抖动的烟灰落在桌上,在暗红的桌面上呈着死气的灰白。娄清没搭话,左手食指敲在桌上,噔噔噔的响。
“哪个学校的?”
“祁中高三一班的,什么狗屁学校”
高孟嘟嘟囔囔,非常不满。
“读书才有出息,你现在不读书以后会后悔。别在这晃,听你妈的,早点回去。”
娄清伸手把高孟手上的烟直接碾灭,从桌上给他赶下来。
“别呀哥,我是真想在你这干。后悔啥啊,哥不是也在这干嘛?不高考的人多了去了。这场里不都是。”
高孟吊着嗓子喊,一面凑到娄清身边,死皮赖脸要跟娄清干。高孟凑近才发现不对,这娄清的右脸凹凸不平鼓起一大块红痕,吓着愣是把话卡在嗓子里。
这也不是一两回,娄清早就习惯外人的惊异和打量。起身从对面的冰箱里抽出两瓶怡宝,往场子里送。
“我出来你要还在这,待会拿棍子抽死你。”
“哥!”
高孟喊了一声,直到看不见娄清的影子,他才直起身子往外走,顺带从冰箱里拿瓶水。
“怎么样?”
“没问到。我说去他那工作,他让我滚回去读书。”
高孟扭开水瓶,喝一大口漱嘴,他不抽烟太久,呛嗓子又难闻。苏籽给高孟递张纸,戴毅则是沉默。
“先回去吧”
苏籽劝戴毅先让他把资料拿给她,她回去给她爸看,然后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戴毅点点头,等高孟穿戴好,三人又转头去了戴毅家。
高孟和苏籽则在楼下等,戴毅一个人上楼小十分钟就带着大概有两本数学书厚的文件袋递给苏籽。
“麻烦你们了,苏籽,请务必让苏叔叔帮帮忙。”
戴毅给苏籽和高孟鞠了一躬,苏籽和高孟那受过这样大的礼,表示一定会帮忙,虽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就是了。
“所以娄清是戴毅他妈妈以前的学生?”
高孟和苏籽一人拿一半的资料翻看,满满的都是娄清的获奖史。高孟手上的是娄清的从小到大的学籍资料,一小部分都撕的七七八八,全是贴起来的复印件。
高孟盯着学籍卡上黑白的学生照片,干干净净学霸相,和今晚那脸只有三四分像。经历上全是从小到大获得的各项比赛各种奖项,手上一大叠奖状的复印件,戴毅显然是用了心,将这些资料都按照时间排好,重大奖都做了记号。
苏籽仔细翻阅着娄清的成绩单,总分第一单科第一,中考直升市高中礼雅,没去回了隔壁一中,前两年成绩好的出奇,高二下学期退学至今。初高中成绩单都是戴毅妈妈的签名,娄清的老师评价也是很高的赞誉。
”不过他为什么退学?”
苏籽翻了半天没翻到原因,高孟便接着在他那翻找,找出三张新闻剪报。
祁城东营路居民区内某房突发火灾,一家三口仅有儿子幸存。
祁城东营火灾经查明实属人为,家中妻子不堪丈夫多年家暴纵火烧家。
东营火灾幸存者闯入校园,持刀威胁多年恩师,现已做退学处理。
最后一份是从一中的通知里剪下的,右下角的部分红头印章依旧鲜红。
”这里的戴某是戴毅妈妈?”
高孟和苏籽相望,秘密盒子上的锁相应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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