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前有一颗老槐树,树下铺了不规则的青石板。
夏日早晨的光透过槐叶,在地上映下斑驳的光点。
有个人坐在青石板上,是个穿着洁白衬衫的少年。带着槐香的风吹过他的松软的头发,他的脸埋在臂弯里。
十岁的宁瑟站在离槐树十步远的地方,看的入了迷。
“瑟瑟,你过来。”外婆在槐树荫下抱着一岁的孙子,“认识一下,这是你舅妈的堂弟,暑假来我们家住几天。”
白衬衫的男孩子站了起来,抬起纤长的手指揉了揉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啊……睡着了。”
他朝宁瑟走来的时候,逆着光,伴随着这个八月已经不存在的槐花香。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像五月的第一簇槐花般透彻,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般温柔。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起了外公打理的那一片向日葵。
“卧槽……”
“天啊”两个字到了嘴边就变了样,苍天作证宁瑟真的是个从不说脏话的乖孩子,但此时好像只有这一句话能表达她的心情。
随之而来的是外婆朝脑门的一巴掌:“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宁瑟挠挠头,用余光偷看面前十几岁的少年.
肖佩辄轻笑了一声,歪头:“我叫肖佩辄,小丫头,你叫什么呀?”
“叔……叔叔好。”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我是宁瑟。”
“咳,你叫我什么?”
“你是舅妈的弟弟,不就是我叔叔辈的吗?”面前的小女孩一脸无辜。
“不……不用叫叔叔,我才十五岁。”
“叔叔,我妈妈说过辈分不能乱。”
天哪这个小丫头好认真……肖佩辄扶额。
“你叫我哥哥就好,是吧?奶奶。”他转头一脸希冀地看向宁瑟的外婆。
“对对,这些辈分不重要。”
“哥哥。”小女孩朝眼前的少年露出一个微笑。
“嗯。”肖佩辄淡淡地应道。
好冷淡……,宁瑟想。
外婆抱着孙子进屋了,走的时候带走了宁瑟。
肖佩辄又坐回了树下。十五岁的少年抬起头望向枝叶间漏过的光,长如羽扇的睫毛慢慢垂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刚才,心里有一瞬间,痒痒的……是她叫哥哥的时候。
肖佩辄在的那段日子,宁瑟天天往外婆家跑。一来二去,两个人倒成了忘年之交。
晴朗的夏天,肖佩辄拿了一本书坐在槐树下面,宁瑟在他两步远的地方拿着个树枝画兔子。
“你这熊猫画的不错。”肖佩辄把书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撑住下巴。
“谢谢你的夸奖。”她把树枝“啪”一下插在了地上,“但亲爱的辄哥哥,我画的是兔子。”
“……是吗?”他强行圆话,“这只兔子是不是熬夜了?黑眼圈比熊猫还大?”
“这是眼睛,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她说着朝肖佩辄眨了两下眼睛。
“哦。”
那种心脏发痒的感觉又来了。
“哦——”宁瑟撇撇嘴,又突然变冷淡了。
屋子里突兀地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宁瑟知道,舅舅和舅妈又在吵架了。大人们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争吵?
宁瑟看了一眼肖佩辄,两人心领神会,自发地前去劝架。
宁瑟一只脚刚进门,一只玻璃杯猝不及防朝她砸来,那一瞬间,她已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头破血流的场面。
一只手猛地从旁边伸过来,下一刻,宁瑟已经被人圈在了怀里。那双手臂抱的那么紧,好像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
“扑通”“扑通”“扑通”……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而那一只玻璃杯,已经结结实实砸在了少年单薄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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