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的那年我十一岁,在很久以前我的老父亲是名司机。所以为了生计,春冬季节外出打工,在夏天的时候帮别人收麦子,初秋的时候帮别人旋地、种麦子。听我母亲说我们家也卖过西瓜。这一路走来,从晨露到朝阳、从秋收到麦种,我的母亲一路跟随在父亲的左右,而我们也因为雪糕对夏天充满了期待。那时候在家看家我母亲会给我们留些零花钱,觉得一上午留5元钱就够我们放肆的吃雪糕了。不过父亲和母亲也在赶着时间挣钱,他们甚至凌晨一两点才回家,我们似睡非睡的等着他们,他们回家吃上几个变蛋,喝上一瓶啤酒,顺便向我们汇报一下今天的成果。然后开始去换那磨损的不能承载明天工作的零件。可是我的老父亲呢?他那因开车颠簸而日益佝偻的脊梁呢?可能这个少年他也在乎他那满脸的胡渣,也在乎他那日夜疼痛的脊梁,可是他更在乎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未来。我觉得他还是那个英俊的少年,只不过那个躯壳让他羞于表达罢了。就在2008年我上五年级的开学之初,我的老父亲打工回来了,带着他的致富梦。他开始计划着养殖大批的羊,而事实也是如此。我记得那天中午,奶奶刚烫好炒面,而后放在竹席上等着开饭,然后门开了,一辆大卡车的尾部直对着我家的门,然后我看见了我爸,感觉好风光,一种虚荣感涌上心头,我并没有考虑后果。然后打开车门,他们把羊一只一只的赶下来,而我家的羊开始由稀疏变得密集,一只羊跑到我们竹席上舔了我们的饭,真是又搞笑又可爱。
我(高米琪):这只羊肯定没吃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它吃了之后会是什么感觉
但我父亲只是个没有上过学不懂养殖的北方大汉,更何况这些羊还是来自外地。夏天还好,赶着它们到小溪边吃草,后来有些羊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拉肚子,我父亲也不懂,也不知道我父亲听谁说的方法,他开始特殊照顾那些生病的羊,会把它们吃的草切成段,还会额外喂它们一些黄瓜丁吃,后来我出于好奇问
父亲:是为了消食
但是这并没有治好它们的病。秋天来临,对于父亲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他开始给羊群修建冬天的住处,连我们家那条小黑狗的窝也被改建了。看着这群只瘦不肥,还生病的羊群,我母亲受不了了,她也没跟我父亲闹,自己收拾好行李,让我们把她送上卡车,自己一个人去新疆拾花去了。为了防止别人偷羊,我父亲把我们家的车改成了简易床,把电视机搬了进去,而我也跟随着住了进去,那时候每天晚上都会看《闯关东》,不过现在一点细节也想不起来了,讲的到底是什么呢,或许那时候只是痴迷一种状态,一种冬天难得的温暖。
快过年了,我母亲也没有回来,而我也在万家灯火中感到了自己处境的凄凉,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我母亲化身成为耶稣降落在我们家,然后我们几个小孩还有我父亲我们跪在地上。
我(高米琪):我真的很想你,妈妈
我爸也哭了。这个梦在我母亲回来之前我谁也没说过,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母亲走期间我们没有任何的联络,我母亲没有手机,我们也没有手机,思念全靠托梦。几天后,我母亲真的回来了,我们都很开心,我父亲的脾气也收敛了很多,他也认识到自己养羊是个错误。如果你很期待一件事情的发生,我想默默的放在心里就好,不动声色的坚持就好。
过了年之后,我父亲也内敛了很多,以前爱打麻将的他几乎戒了,烟也不再抽了,他开始去小溪边砍树枝,然后回家堆在一起,以备没有柴火。那时候我们三个跟随着我父亲,我们会说说未来,我父亲也向我们坦承错误,表达决心,说以后会好好干,不再打麻将了。那时候我觉得我们的那些死去的羊没有白死,那些花的钱没有白花。那时候我们之间亲密得只隔着彼此的衣服,口里哈出的雾气显得热气腾腾。浪子回头金不换,就是倾家荡产我们也不怕!
人生就不能缺从头再来的勇气。我母亲也开始帮着我父亲打理羊的一些事务,但还是不见好转,不得已只能将它们转送给别人,然后来年给我们一只小羊羔就行了,有些羊陆陆续续被领走,但是还有一些还需要间接性的打针吃药。有一次打过针,我父亲向我们借钱,我们把刚过年还没捂热的整齐的崭新的几百元供上,我们家真的破产了。
我记得有只超级可爱的小羊,两只羊角短而又不是很粗,它有着蓝色的眼睛,我格外地喜欢它,如果它是人的话,我想用小巧玲珑、柔声细语来形容它,我无聊的时候会和它玩耍,后来有天我发现我父亲蹲在它旁边,手掌里放着黄瓜丁,我感觉大事不妙……
我(高米琪):它开始拉肚子了吗
#父亲:它眼睛瞎了看不见了
我(高米琪):……
后来我还是会找它,但是我只是和它说话,并不和它玩耍。有次我把手放在它嘴边,它开始咀嚼,但是它前面的牙齿并没有什么威力,我甚至感觉痒痒的,不过它像吃草一样的开始把我的手往它的喉咙送,那时已经晚了,我赶紧收回,不过已经流血了。我并不敢告诉我的父亲,自己一个人把血吸出来,然后抹上厚厚的牙膏,可是根本就是徒劳,牙膏被血浸没,我又重新擦掉牙膏,重新狠狠地吸那个伤口,然后再涂牙膏,最后血止住了。但是几个星期之后我的那个手指开始发痒,我不得不告诉父亲实情。父亲带我去了我们那的医院,把那个已经长好的伤口重新剪开然后把毒血放出来。父亲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是泪吗?可他并没有责备我呀,他在怪他自己吗?那只可爱的小羊最后死在了我们家,父亲把他埋在了我们家的一棵梧桐树下。我们家有两棵梧桐树,我父亲说这两棵梧桐树啥时候都不能砍,一个是给我做嫁妆的,一个是给我姐做嫁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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