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身子猛地摇晃几下,脸色瞬间变白。
“朕杀了你这逆子!”李世民弯腰拔剑。
“陛下,陛下息怒……”王德连忙跑过来,抱住李世民的手,带着哭声劝说道:“陛下,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吴王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一切还是等吴王回来,查清楚再做处置吧。”
李世民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厌恶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佑,愤怒命令道:“把这禽兽给朕关押在内侍省!不要给他吃的喝的!”
哈哈……
李佑被王德拉着走出宫门,终究还是哭了,大笑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苍白,唇角出现一丝鲜血。
这世界最大的痛,恐怕莫过于父子反目。
“爹,儿子的报应,儿子的报应啊!”李世民拄着剑,纵使帝王又如何,他现在真切的体会当,当初他父亲听闻玄武门之变消息,看着他领兵,提着染满鲜血的龙泉剑进入太极宫,是怎样的心情了。
所以他把龙泉剑赐给了李恪。
他希望能用李恪的仁恕,化解那把剑上的手足之血,终止这种残酷之事再次发生。
太极宫内父子的争吵,很快在宫中传开。
长孙无忌等人得到消息后,微微松了口气。
戴胄看了看周围无人,笑着说道:“辅机,成了!”
长孙无忌沉默片刻,询问道:“杨老大人应该差不多到了陇右了吧?”
“差不多!”
官房内,杜如晦等人忧心忡忡。
王珪、唐俭冷眼旁观,等着李恪回来,与他们合作。
“听说了吗,齐王李佑承认自己造反了。”
“不是还在等吴王回来查清情况吗?怎么齐王就承认了?”
“千真万确,齐王真的承认了。”
……
长安城,在李佑回到长安,暖阁父子拧巴争吵之后,谣言就在长安泛滥。
陇右。
李承乾坐在雍州府衙大堂内,将手中的折子扔在桌案上,吩咐道:“岑文本,今年户部的审核要有些变动,不再单单是审核你们纾解朝廷的粮赋数额是否正确。”
“还要对你们历年来的账簿进行审查。”
岑文本不由得微微皱眉。
郝瑷拱手作揖:“太子,这种审查是只有陇右呢,还是天下各州府刺史衙门都要审查呢?”
李承乾厌恶地看了眼郝瑷。
不过郝瑷胸前挂着金丝带勋章,让他不愿意对郝瑷发作。
这勋章可是父皇在去年年节,亲自给郝瑷颁发的。
很明显,郝瑷这家伙整日带着,到处显摆!以此为荣。
看着这勋章,李承乾就生出深深的厌恶。
李恪提出勋章的建议。
现在这勋章已经成为官场上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当然!”李承乾孤傲说道:“此番征西结束,孤要清查你们地方府衙的账目,今年先从刺史一级开始,明年会逐年向郡守、县令铺开,没有特例!”
郝瑷心中冷笑,暗道:可别把太子爷您的自己人查办了!
如是笑着,郝瑷拱手作揖道:“臣一万个赞同,臣建议在恪报陇右地方副刊刊发太子的决定!”
“让陇右上下都知道,太子的决心。”
岑文本不由暗笑,不过他也紧跟着拱手道:“臣也赞同!”
李承乾不由得微微皱眉,扭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杨宏礼。
……
洛阳。
“大哥。”
“怀玉,你怎么来洛阳了?”李恪诧异道。
秦怀玉看着左右无人,说道:“我是假借处理洛阳工坊上一些事情来等大哥你的。”
说着,秦怀玉不由苦笑道:“长安的事情出了点意外,齐王和陛下拧巴起来了。”
“陛下很愤怒。”
“就在这几日早朝,朝臣不断弹劾齐王,请求陛下惩处齐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恪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呢?”
秦怀玉犹豫一下,说道:“还有就是长安谣言四起,说大哥你为了保齐王,而善杀士族,栽赃嫁祸给士族,对大哥你很不利,对你回去帮衬齐王也很不利。”
李恪想了想,拿出一封信递给秦怀玉:“用我们生意上的信鸽,把我这篇文章传回长安,让长安书局马上刊发!”
“是!”
秦怀玉没有问什么,接过信就立即去办。
“我们也不要休息了,大家累一点,回长安再休息。”李恪扭头吩咐下去,然后策马冲出去。
……
“陛下,辽东之事长安、关中已经物议非非,此事需尽早定夺。”
早朝时间,戴胄站出来,耷拉着眼睛,仿佛没睡醒,实则一副倚老卖老之态,声音不高不低启奏进言。
可这话说出口后,所有人都感觉殿内变得有些寒冷。
“臣赞同!”
“陛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臣建议传唤齐王来大殿内,当堂由陛下审问。”
“陛下,权万纪等多名辽东官员士族人家连日来在皇城外哭泣,请陛下为他们做主!”
“陛下……”
……
哗啦一下,站出一大片人谏言。
杜如晦拧眉瞥了眼没有任何动静的长孙无忌。
这是要提前彻底给李佑把罪名定下来呀!
“诸位大人,辽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谁都不清楚,还是等吴王回来,讲述清楚辽东的情况再说吧。”
杜如晦开口沉声说道:“昨天得到的消息,吴王已经在洛阳了,最迟明天就可以抵达长安,一天时间……”
“报!”
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杜如晦的话,皇城校尉急匆匆出现在殿外,大声回禀:“启禀,陛下,权万纪之父在皇城外撞墙自尽,只求陛下给权氏一个公正的结果!”
哎!
底底的叹息声不由响起。
高季辅和魏征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这些人是一定要在今天就齐王李佑的事情做出一个最后的决断。
至于原因,无外乎是要抢在吴王李恪回来之前。
这种反应,恰恰证明了那位吴王给某些人们形成的压力多么大。
竟然用这种血谏的方式来逼宫。
“报!齐王府典军,韦文正之父在宫门前自刎,高呼求陛下给韦氏一个公平公正的对待。”
又有御林军前来汇报。
李世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愤怒。
同时还有心痛!
别看他在李佑当日回来,父子拧巴得很厉害。
可终究虎毒不食子。
那是他李世民的亲子!
他这些时日在朝堂上一直勉力压着,拖着,不就是希望李恪赶回来能够让事态出现转机吗?
只要保住那个混账一条性命。
惩罚的底线也是保命。
天下绝大多数的父亲,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被自己逼死。
可现在有些人终究还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们要通过李佑定罪,来将正在赶回来的混球拉下水。
至于皇城外这些人,为什么会连死都不在乎,是因为他们很清楚,现在死,逼着李佑认罪。
他们证明清白,可以保全整个家族。
士族人家,为了保全整个家族,该抛弃,就绝对不会犹豫。
他身为皇帝,李氏江山的天下共主。
他不单单是一个父亲。
他还要考虑天下的稳定。
李世民不能任由城门外的流血不断发生,给百姓造成巨大影响,动摇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和威信。
“玄龄,褚亮你二人去城外宣旨,让在皇城外的士族同仁入皇宫,一同旁听对李佑的审判!”他终究必须做出选择。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李佑能够不要胡闹。
“臣遵旨!”
戴胄等人相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激动。
血谏用上后,总算是让皇帝动摇了。
“太惨了。”
“是啊,听说权万纪等人是阴谋造反,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王可信,还是这些士族人可信呢?”
“不清楚,吴王有可能想要保齐王,而这些士族人为了保全一大家子人,牺牲几个人,也是做得出来的。”
……
皇城广场外,寒风凛冽,男女老少跪下大片,百姓围观,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吱呀!
坚寒中,皇城城门开启的艰涩声传出。
房褚二人走出来。
他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韦氏、权氏二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韦文正这支韦氏,虽然不是京兆韦氏的主支,只能算是旁支。
韦氏因为当初开国站队选错,这些年一直在蛰伏。
但是谁都不敢小觑了京兆韦氏的能量。
关中人口口相传,什么韦氏,望出京兆,源自高阳;历是四帝,勇麾三星;一经教子,五世扬名……
关于韦氏的历史评说,实在是太多了。
京兆这一支韦氏,其祖西汉韦成玄位列三公,开韦氏一宗后,王朝更替,始终能够牢牢的扎根在京兆。
虽然现在蛰伏,却没有人敢小觑韦氏一族。
这可是比他们这些南北朝时期,发展起来的郡望底蕴更加深厚的千年世家。
房玄龄扫视一眼周围百姓,朗声宣旨:“陛下旨,宣韦氏、权氏等各家人入太极殿旁听审判齐王李佑!”
“我就说嘛,陛下一定不会包庇齐王的。”
“朝廷要审出一个公理了。”
……
房玄龄听着百姓的议论,唯有苦笑。
这些人入内后,就再也没有公理了。
齐王李佑造反之事,其实隐约大家都推测到一些端倪了。
可那又如何,没有过硬的证据,就连皇帝也不得不顾忌民间非议,不得不妥协。
公理在这皇城之内,很难!
很多时候,公道是要给大局让步的。
皇城门再次关闭,韦氏等士族跟着入内,百姓则久久不愿离开,在寒风中等待着。
他们等待的是朝廷的公正公平。
一边是士族,一边是皇子。
虽然与他们没有关系。
作为局外人的他们,所渴盼的也就是一个公平公正,公义公理。
这是质朴百姓对一个政权最大的渴盼和期许。
房玄龄带着韦氏等一大群人进入太极殿中。
李佑已经跪在殿内了。
“齐王你换我儿子的命来!你换我韦氏一门的名誉来!”
“陛下,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
当这些人看到李佑后,男女老少,妇幼老弱,忽然变得十分激动,声音悲恸,情绪激动的指着李佑。
李佑扭头看着这些人,冷笑道:“他们该死!”
“闭嘴!你个畜生!”李世民听到儿子这话,气的抓起御案上的砚台就往李佑的方向砸去。
不过砚台却越过李佑,砸在了韦氏等‘苦主’和李佑之间。
当啷!
砚台碎裂的声音,让所有人浑身一个激灵。
不过当他们看到砚台的位置时,悄悄的抬头看了眼坐在上面的皇帝,然后低下头,面色诡异,唇角不停的抽搐。
韦氏等‘苦主’们被吓得连忙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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