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后悔吗?
她应该后悔吧。
事情好像变得更加糟糕了。
她本就恐惧着自己的意志无法抵御海嗣的侵染,却没有想到到也正是自己所恐惧的事情变成了正在发展的事情——不,一切都不该这么发展。可是身体里日渐削弱的疼痛和那股不停上涌的虚弱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正在历经着什么可怖的事情,她也会和她的姐妹那样变成生食同族的怪物吗?长出一排软齿,背脊生出硬质的外壳,手足弯曲,姿态扭成无法入目的状态…虽然那个同伴还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便被队长给击败了,但是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变成海怪?斯卡蒂的表情实在是谈不上有多好。
她不想变成怪物啊……
可是她本身便是无法接受自己变成怪物还被歌蕾蒂娅看到,她当然知道歌蕾蒂娅有多痛恨海嗣,她明白歌蕾蒂娅身上的权责有多重也明白她心中的名誉有多么重要,她不明白。但她尊重,也希望…嗯,自己不会成为对方的累赘。也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才会被卡切洛特几句话就劝的离开了。现在回忆,感觉自己真的很傻,不过为什么卡切洛特会给她这一套衣服。她的队长…乌尔比安,呃……脑袋痛……
但是她记得!
她记得为什么她的队长会变成卡切洛特。队长的更换是很稀有的事情,毕竟猎人大队的队长也都是执政官,和她们手下的猎人那样是经过改造后的猎人,阿戈尔有多少个执政官可以改造成猎人?有多少人坚持不住改造的过程?但是乌尔比安…她记得的。
她最开始的队长,经历了和她相差无二的事情。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个,所以她才害怕会抗不过海嗣的同化从而变成怪物。
失去至亲之人这种事情真的太打击意志了!
现在她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只海嗣,那只她所遇到的,人形的海嗣,那个海嗣已经有了人的形态却并没有人的思维也没有文明的概念,但是海嗣?海嗣这种物种本身便是文明的代表吧…只是和阿戈尔不同,和陆上的这些人不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想到了那个调酒师,随着在陆上的时日增加,她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能够交易的东西也是。最初用来嗯学习的磁盘已经被名正言顺的淘汰了,她学会了语言便开始学习文字,学会了文字便尝试阅读,阅读之后对这些文明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坐落荒漠的酒馆现在想想也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才对吧?就像是在海底的黑暗层里有酒馆一样。
她想起来调酒师A身上那股香香的味道,还有她循着味道过去捞出来的那个…菲林。
是菲林吧。头顶有三角耳朵但是却没有尾巴。
真是奇怪!
陆地人长得都好奇怪。
什么头顶的尾巴和角还有尾巴,阿戈尔人就没有,除了部分人的耳朵是尖的,并且耳朵的形状代表不了什么…但是这里不一样,这片大陆有着非常多不同的人,按照种族分类…斯卡蒂被这些讯息弄的乱七八糟,她的记忆力不差,准确来说深海猎人的记忆是不可能差劲的,但是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种族之类的东西她还是表示算了吧。就像去记研究所里的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乱七八糟…她不喜欢这些。也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必要,这些人毕竟都太弱小,弱小到徒手就可以捏碎脊椎…嗯。
这件事还是她亲自验证过的。
这些人都太弱小了,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们甚至都提不动自己的想法。这种认知让斯卡蒂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只能和弱小的人厮混在一起这算不算的上是一种堕落?不知道歌蕾蒂娅怎么样了…她会来找自己吗?好吧。这种假设真的是太没意义了。海嗣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就算歌蕾蒂娅在找自己也不可能来陆地吧,她…不是值得这么费力寻找的存在,哪怕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歌蕾蒂娅有着自己的职责需要完成,深海猎人的本职便是护卫阿戈尔,像自己这种逃兵的举动肯定是被唾弃的存在,这么作践的行为她自己想到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卡切洛特好像完全忽略了逃兵这两个字。
斯卡蒂不是没有做出过一种可能的思考,但是……可是卡切洛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还会害自己吗?在模糊又久远的记忆力,卡切洛特牵着她的手,温声跟她叙说安抚着自己不安的心脏,在被乌尔比安训诫后愧疚又难过的时刻也总是来安慰自己。他总是那么温和,却也不乏严厉的时刻。
他固然不是深海猎人,哪怕后续暂代乌尔比安的队长职务也没有进行改造,其根本原因是因为他本身便是极其优秀的战士了,不像斯卡蒂。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本来不会成为军团成员,她应该按部就班的遵从国家的安排,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岗位上去,成为一名普通的技术员。这本身便是大多数阿戈尔人的生活。
“哼。”
“……垃圾!”
如果不是那群海怪的话。
一切都很普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她的妹妹妈妈奶奶也都会在的。
太无力了。
斯卡蒂踢了一脚拙劣伪装的海嗣。
似乎跟随她一同来到陆地之后,这些家伙进化出了和海底完全不同的趋向——是的,捕食了陆地生物的海种们居然长出了完整的四肢?有模有样的模仿着走兽的姿态,到底也只是听不懂人话的野畜罢了。除了移动方式和速度略有改变外,这点进化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倒不如加强牙齿的硬度以及外壳的范围以及触须的尖利程度,呃…为什么会这么想?
但这些就是事实啊!
别自己吓自己。
这是斯卡蒂长久自我思考得来的结论,她坚信自己就是自己,就像乌尔比安的教导和歌蕾蒂娅的宽慰那样,只要我仍然是我,如何思考都只不过是思维的自行发展,她听得见颅内的那种振动,她明白那些共鸣意味着什么,她知道自己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许多黑影在身边漂浮,她好像…好像仍处于海洋,在海的血液里徜徉。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她明白的。
“呼……”
所以她在逃离大海,直到大海的呼声越来越模糊,直到那些怪物到来的速度越来越慢,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成功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去接触有水的地方。山川河流俱是她所留恋的地方。纵使她知道这么做实属病态。可那是一种难以克制难以抑制的欲望种子,狠狠又深深扎根在她的意识里,她为此感到难耐也感到窒息,或许也有本能在里面作祟的原因。
所以她听从潮汐的指引,嗅到了一丝熟稔的气味。
“……”
“斯卡蒂小姐?”
尴尬的碰面。
距离上一次,又或者说是距离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多久?十几天,百来天,还是更久——可悲的是时间过的这么快,快到斯卡蒂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大陆上流浪多久了,这身衣裙也已经被她换下叠放在了箱子里面,因为她发现这身衣裙…起不到伪装的作用,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伪装的必要,难道人类会在蚂蚁面前将自己扮成巨大的蚂蚁吗?
她完全不需要任何伪装,穿着猎人的作战服就已经感觉很不错了,就算是这套作战服和那把剑一样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记忆。
熟悉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但一定是自己喜欢的。
“调酒师——”
“是我哦,斯卡蒂小姐,怎么不穿那身裙子了呢?”
斯卡蒂还记得那酒的味道,还记得那股香味,她望着那双绿色的眼眸,想起来那个同样香甜的没尾巴菲林,莫名的感到了口干舌燥,胃部一阵痉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久违的饥饿感。
可是她并不想吃掉这位调酒师。
“噢哟。”
“斯卡蒂小姐,您看着我与我同伴的眼神好可怕。”
“怎么了吗?”
可是她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同伴,是的,调酒师A的同伴。
斯卡蒂闻言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躲在A身后不停发抖的人,为什么发抖?恐惧,她从空气中嗅到了恐惧的意思,不应该。
为什么恐惧?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如果要有的话……就只有自己了。
嗯。
因为太强大经常被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骂是怪物。
斯卡蒂忍不住皱皱眉。
陆地人都太没礼貌了。
“抱歉。”
她的目光也是。
她为此挪开了目光。
“没关系,斯卡蒂小姐。很高兴在这里能够遇见你,我和我的同伴呢打算去切尔诺伯格逛一逛。”
“……”
那是哪?
和陆上人的名字一样令人感到复杂的城市名字。
好吧!
城市。
那些落后科技带动的城市?
斯卡蒂去过。
但也只是去过。
“可以邀您一起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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