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的一句嘲讽的话。
就这么毫不留情的插在了乌尔比安的心巴上面,唱完歌的斯卡蒂完全来不及处理的,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歌蕾蒂娅凶巴巴的过来了,虽然嗯…她一直都是这样,很凶的样子,但一般不会嘲讽自己。
真是奇怪啊。队长做错了什么吗?小虎鲸有些迷茫的捏了捏剑鱼突然塞到自己手里的手,皮质的手套触感一般,两个人都戴着手,也只能感受到手套的质地罢了。
“……”
“你有事要说的话我先走了。”
“哦?”
“改日讨教。”
歌蕾蒂娅对乌尔比安表示要走的意愿投了赞成票,乌尔比安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干净利落的离开了,而歌蕾蒂娅?她的目光自进来之后就没有在其他地方逗留过,很直接的落在斯卡蒂的脸上。斯卡蒂轻轻喘着气,不知道为什么队长这么直接的就走了,让她单独和歌蕾蒂娅呆在一起的话,某种意义上…
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感到紧张!
不会有哪个深海猎人…不,不会有哪个阿戈尔人在执政官审视的目光下能够长久保持冷静,这本身便是一件极具挑战的事情,哪怕歌蕾蒂娅是她名义上的恋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做到的,那种冰冷的目光…斯卡蒂并不喜欢这种目光。这会让她想起研究所的职员们偶尔凑在一块的小声私语——猎人的体质何其强大?但也就是这么强大的深海猎人对比起阿戈尔而言,又算的了什么呢?这种强大,到底还是牺牲了一部分换来的吧。
什么血的馈赠,肌肉密度快速增长,细胞的异变以及神经末梢的更改…她不懂,就像那一串又一串带有名词释义的句子落在文件里那样,她记不清研究员们的名字,各式各样古怪的头衔不如一声xx博士来的更能体现地位,但这并不代表着斯卡蒂并不明白那些意味着什么,身体的变化是最显目的,她失控的力度…和最开始难以掌控的速度,这一切的变化是那么的显著。
“斯卡蒂…?”
或许是思绪的放开,渐渐的,也并没有那么紧张了。斯卡蒂的目光投向其他地方,她咀嚼着几个音节。就好像在铭记唱词那样。实际来讲小虎鲸的脑袋是一片空白,过去的碎片化为回忆一一涌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歌蕾蒂娅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
斯卡蒂偏过脑袋。
剑鱼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刺入她柔软的心脏。可是那本该是伤口的地方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只是有一种好像自己的想法都被看透了一样的感受…真是奇怪的感受啊。
“怎么了吗?”
斯卡蒂问出口,她的语调温软,气息却又绵长而稳亘,是那种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的水平。
她觉得歌蕾蒂娅可能并不想说什么——那紧抿的唇瓣,磕碰在一块粘连成一条笔直的线,斯卡蒂凑近了些温热的吐息就这么喷吐在冷漠的执政官脸上,两个人此刻的距离谈不上近。本身斯卡蒂便是并腿坐在这里,歌蕾蒂娅后置而入则是轻巧的跪坐下。就算是这么坐着,她也比斯卡蒂高出半个脑袋来,所以斯卡蒂只能将手小心翼翼的搭在对方的腿上又或者是腿旁边撑着支起身体来才能够平视歌蕾蒂娅。
身高带来的优势和差距此刻便体现出来了。
但两个人都不对此感到有任何的不适应,反而是斯卡蒂试探性的凑近让歌蕾蒂娅轻轻扬眉,此后她抬起手来摘去手套捋开斯卡蒂脸颊旁的碎发。
她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斯卡蒂就也没有保持这个很浪费体力的姿势。
“要听我唱歌吗?”
“你当初教我的那首。”
小鲸鱼以后辈的身份向长者发出邀请,而长者欣然赴邀。
“可以。”
“…嗯……我是烈火——”
只是唱歌而已。
只是唱……
“你唱错了一个音。”
“啊……”
只是唱歌而已。
哪怕斯卡蒂的气息绵长,音准无可挑剔的完美,也总会因为情绪的缘故而有纰漏,特别是她现在的心境,谈不上有多好。而歌蕾蒂娅教的总是那些激昂的歌曲,要不是阿戈尔的军团并没有军歌一说,斯卡蒂真的会怀疑歌蕾蒂娅教给她的都是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呃单说这些,就光是谈论歌曲,歌蕾蒂娅就可以洋洋洒洒的推荐很多,但大多都是歌剧院里面的那些…嗯。
斯卡蒂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些对她来说还是太远了,哪怕拥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天赋她也至多不过是喜欢滥用它来达到一种宣泄的目的,而这种目的实际而言是非常卑劣的。她毕竟已经是成年阿戈尔,也是一个狩猎已久的深海猎人了,又怎么会被感情影响到这样?
可是。
可是如果守护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么这个守护还有什么意义吗?
斯卡蒂不知道怎么办。
她下意识扯了一把歌蕾蒂娅的袖子,歌蕾蒂娅将目光放在她略显迷惘的脸上,她将手盖在那双赤色的眼眸之上,她说。
她说。
“鲜血总是刺目的。”
“斯卡蒂。”
“……”
——
鲜血总是刺目的,红色无论是暗调还是明调,它总是那么的艳丽,就像是生命的诗歌一般。
斯卡蒂曾经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深海猎人,首先她如果不是阿戈尔人…那就完全没有机会,如果她在当初就拒绝的话,有没有可能家里人不会遭害?海嗣可以传递给她太多太多的讯息,无论她怎么思考。有的问题已经失去了获得答案的可能,又或者有一种可能…答案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效用。
粘稠的空气中混杂着本不该存在的海味,她茫然间抬首,天空与光皆已消弭,就似有人用一层灰蒙的幕布笼罩此间。干涩的嘴唇开合间吐出旧世的语言:“啊……”
“是想家了吗?”
她自语。
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她的家呢。
她的家呢?
……
斯卡蒂沉默了。
——
“我还有家吗?”
斯卡蒂的态度并不像是提问,这句话的语气更像是陈述。
就如同在说:啊。
我没有家了。
…至少在歌蕾蒂娅听起来就是这样:已经没有家了。所以,与之一起而珍视的东西,也已经不存在了,这才是最正常的情况吧!
那么她又算什么呢?歌蕾蒂娅把这个问题摆到了斯卡蒂的面前,从高挑女人薄唇吐露的问话总是清冷又极具压迫力的存在,就那么轻轻的钻入斯卡蒂的耳蜗里。斯卡蒂听到后直接就愣住了,这是一个伪命题。
她算什么?
斯卡蒂不知道。
斯卡蒂看着歌蕾蒂娅的眼睛,就像是在凝望两颗发光的彗星,星星的光芒出乎意料的照在她的身上却不带任何的温度,感受不到暖意,也不觉得遍体生寒。但是却又莫名的狼狈,她觉得自己的沉默太明显,自己的逃避过于刻意。
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她的答案是……
——
“如果一切都是一场梦就好了。”
小鲸鱼游弋在干燥的空气里,她只需要闭上眼睛便可以不看很多的东西,但是如果不去看的话…就会失去能够见证某些东西的时机。
——
“……”
“……呃。”
斯卡蒂扶了扶自己的脑袋,说到底跑到陆上来不就是为了避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好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显然现在这种情况无论怎么看都也不算是最不可能了吧?只是这样,还不够斯卡蒂觉得陆地的干燥并不足以让她长久的保持沉默,反而是感到意外的陌生和不适应,这不适应加快了身体的某些异变,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就算是更迭了一个生存的环境,那些怪物也依旧没有放过她!那灾厄般的命运降临的同时也将她的某些东西给碾过了…她可能,或许,正在快速的失去一些尤为重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她尚且没有办法察觉到究竟是什么,只是失去的感觉很糟糕,这种感觉让斯卡蒂没办法忽略……这便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了。
心里面空落落的。
这种空虚的感觉自从随着远离阿戈尔就越来越严重了!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而且她惊恐的发现,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失去意识,等清醒过来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吧,其实她也不认识哪里,陆地严格意义上哪哪都挺陌生的。)
身上那股海嗣的味道让她真的很难受。
她隐约有一个猜想,但是她并不想去证明那个猜想,反正都已经逃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反正……反正都是逃了。
很多事情她已经失去了发言权,某种意义来讲或许现状也只是一种理所应当罢了?
她就该遭受这一切…是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同等得到的回报也在付出的基础上得以回馈,命运永远都不是公平的,但依旧遵照守恒定律而发展。
“我后悔吗?”
“……”
她应该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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