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正是行事好时机。
奥斯卡紧紧牵着宁荣荣的手,穿梭于密密麻麻的林中,神情凝重地观望着前方的道路。待他们二人气喘连连地抵达约定好的地方后,一瞥见守门者,奥斯卡脸色骤变,眼疾手快地一把拉过宁荣荣,藉着夜色的幽暗掩蔽行踪。
对方面色一红,像是留意到二人位置的不妥,但仍细声询问事情原委。
奥斯卡:他不是接应我们的人!
宁荣荣:这——?!
奥斯卡拧起了眉头,面露不解。
奥斯卡:时辰快到了,他也不似是不守时的人......来了!
正如奥斯卡所道,但见一黑袍弟子匆匆而来,接过守门者的晃动油灯,低头哈腰地应下对方的斥责。后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弟子才望向奥斯卡二人,以口型示意一切如常。
接收到讯息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自黑暗中缓步走出。可不消片刻,奥斯卡又提起了防备,皱眉质问。
奥斯卡:你为何不露脸?
“下午惹得那宁弦不快了,她仗势欺人,教训了我一通,”那弟子冷笑一声,“哼,不过是武魂殿的走狗——”
奥斯卡:噢?你竟敢道武魂殿的不是?若是我现在翻脸,将你交给教皇,你看她会待你如何!
奥斯卡突如其来的质问打乱了宁荣荣的心绪,她惊异地睨了他一眼,得到暗示后又悄然别开头。
那弟子同样惊诧非常,当场失声怒叱,几息后又后知后觉地压低了声线,语气中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要杀就杀,要剐便剐!是我有眼无珠,错将小人当作君子,甚至待以友人!”
奥斯卡眸光一闪,沉默地凝望着对方,沉寂的目光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所想。那弟子也是不惧,坦然回望,瞳中正如跃动着明艳的怒焰一般:“伪君子!”
在如是对峙下,一声轻淡的笑声打破了僵局。奥斯卡再次扬起了笑意,目露愧疚地望向那弟子,口吻无奈。
奥斯卡:抱歉,方才全是我的试探罢了——你知道,对于这种事,我总要多加谨慎,否则便会万劫不复。如弟,这实在是我的过错,我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语毕,他躬身拱手,随即被对方恰时拦住了,低声叹道:“这是什么话?我当然知晓你与少宗主须小心翼翼,为何要责怪你必要拥有的严谨?勿要多礼!”
奥斯卡缓缓起身,抹了抹眼角处,作擦拭泪水状。
奥斯卡: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如弟,你的恩赐我将铭刻于心......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一直视你为兄长,自然要尽好弟弟的本分!”那弟子神色坚毅,片刻后却流露出一丝迟疑,“只是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奥斯卡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暗自责怪对方实在不识趣,竟在这种关头卖关子,面上却笑容不改。
奥斯卡:如弟有何事,便尽快道来吧!
那弟子怅然叹息一声,从阔大的袖口中递出一份卷轴,将其视若珍宝地放在了奥斯卡的手心上:“你知道,我有一个弟弟正在星罗,许久未见,我实在放心不下......这上边便是他居住的位置和我对他日后的提点了,恳请兄长您代我转达。”
奥斯卡:这——
“兄长,我别无所求,想必日后此事被揭穿,我仅能以死守秘!只想兄长在我临死前,实现如弟心中夙愿......”
闻言,奥斯卡神色持续变幻,脸色阴沉不定,像是在思索是否答应对方的请求。半响,他迅速接过卷轴,朝那弟子仓促地颔首示意,便拉着宁荣荣往宗门外飞奔而去。
二人皆是辅助系魂师,等级较低,拼尽全力跑出宗门没多久就气喘吁吁、汗水淋漓。奥斯卡本愿先到安全的地方落脚,谁知宁荣荣早已无法容忍他们糟糕的状态,干脆停下脚步。
奥斯卡:荣荣?
宁荣荣:我、我——这实在太累了吧。
宁荣荣抹了抹手臂,上面残留着细叶枝干的汁水和褐红色的伤痕——那是她经荆棘灌丛的证明。
宁荣荣:要不......我们回去?我真的受不了东奔西跑的日子——
奥斯卡徒然顿下,冷冽的目光扫过难以置信的少女,胸膛间怒火再复。然而,仍未待他开口,但见前方空旷的道路上倏然一阵尘土飞扬,他立即变了脸色,扣住宁荣荣的手腕转身逃跑——
眩目的七彩明光亮起,剑斗罗尘心的飞剑笔直地对向奥斯卡,劲风骤起。眼见寒锋逼紧,宁荣荣把心一横,坦然护在奥斯卡身前,这柄剑才堪堪收住锋芒。
在七宝琉璃宗数名弟子的拥簇下,宁风致急匆匆地走向二人,二话不说就扇了宁荣荣一巴掌,白皙的面颊上煞时添了绯红的印记。
宁风致:糊涂,你糊涂啊!宁荣荣,我可曾教过你礼义廉耻!
宁荣荣:爸爸,我——
宁风致:我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女儿!
在宁荣荣惊诧的注视下,他强忍着对女儿的怜惜,再次口出恶言。
——他当然不是真的怨恨自己“唯一”的女儿,可他必须在公众面前装装样子,不然就会被迫担上一个偏袒的罪名。如今武魂殿虎视眈眈,宁弦又不知有何算计,大陆局势不稳,七宝琉璃宗怎能在这时出岔子?
这件事处理不好,轻则自己身败名裂,重则给予武魂殿一个击倒七宝琉璃宗的机会!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这仅是私奔......
“咦,这是......”一弟子蓦地察觉到了奥斯卡腋下紧夹的卷轴,趁其不备一把扯下,掀开一角,随意睨了眼被掩盖的内容。不料,这一瞥便令他神色大变,连忙诧异地看向宁风致:“宗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有错误,因为该弟子已失声叫喊:“这是七宝琉璃宗锁在阁里的秘籍!”
全场哗然。
即便大多数外门弟子不明白该秘籍的重要性,但能被宗主如此重视,甚至置于禁止任何人内进的阁楼里,足以见其影响力。因此,他们实在不敢相信它如今竟落到少宗主的情人手上。
正常人都能联想到,这件事与少宗主脱不开干系。
宁风致霎那间觉察到此事并不简单,首要任务乃是驱散不相干之人。思及至此,他挥了挥手,正欲喝令众人退下——
“宗主!宗主!守正门的弟子......被发现惨死于马厩中!”
宁风致:什么?!
宁风致遏制不住的一声惊呼打破了缄默,议论声纷纷四起。大多数人皆从这几件事中瞧出了端倪,一时间众多狐疑的目光都落到了出逃的二人身上,其中蕴含着不少不善的意味。
七宝琉璃宗宗主的掌上明珠,宗门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宗主,竟然连同情夫出逃,被对方蛊惑得交出了至关重要的宗门密学,甚至为此对同宗出身的子弟痛下杀手?!
荒谬至极!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啪嗒”一声,只见一人毫无预兆地双膝跪下,狠绝地磕了磕响头,顶着众多目光,面色淡然地朗声道:“少宗主与情夫私逃,甚至不惜出卖宗门秘籍,残害同门。此等劣行,实在罪无可赦,德不配位!”
羊群效应的力量是强大的,不久后又陆陆续续有不少弟子加入了抗议的行列中,齐声呐喊:“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德不配位!”
在尘心警惕的保护下,宁风致脸色铁青,双拳攥紧——他已然明晓这是何人的诡计了。
宁弦!你这只低微的畜生!手段果然龌蹉下流!
他深吁一口气,像是要平静波澜起伏的思绪,最终露出了一贯的公式化微笑。
宁风致:此事我们回头再谈,如今首要任务是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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