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尾声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庆贺新年的到来,除旧迎新。
按照汪植对冬儿说的,等风波结束了就远走高飞,以后年年有除夕,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年也过不成。
不止汪植和西厂是这样,唐泛和隋州也是如此。
近来西厂突然加大了力度打击万通党羽,按照他很早之前在京城撒下的暗卫送来的情报来看,凡是与万通,尚铭来往密切的,私交比较好的官员,其官员大多官位还不低,不过官职越大越被重视。
他们按情报打探出来的来往次数判断其私交程度,按这些官职大小排列优先抓哪些人。
一时间京城也是暗流涌动,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西厂暗卫一出,京城必会死人,那些官员被带走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通常都是在睡梦之时先迷晕再掳走。
丁容跟着汪植看着自家督公这种轻车熟路的样子也猜想过以前他们督公肯定没少干这事。
汪植的意思就是做这事最忌讳光明正大,动静越大麻烦越多,且不说那万通会不会狗急跳墙,光是那些个迂腐文官的一大堆弹劾都得让他去善后,这下又要死人了,循环往复,他的计划肯定要受影响。
干脆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等他们发现就晚了,反正到时候人也在西厂牢里坐着。
要说西厂的暗线可不止在京城,从成立西厂时开始,汪植作为西厂提督就大肆铺设暗线,主要用来刺杀那些目标党羽,针对他的大臣,最重要的就是打探情报。
先从京城开始布防暗线,后来又遍布到了其他省辖区,成化十四年西厂暗线基本遍布全国,仔细想想这并不不夸张,因为他的权力够大,背后靠的可是当今圣上,自然是能横着走。
成化十二年期间汪植非常着重培养心腹,汪植将西厂番子的物质待遇提高到锦衣卫和东厂都不可能达到的水平,在金钱分配上也毫不吝啬。在收买人心上绝对不能出纰漏。
汪植能准确的抓捕到大臣也是因为有唐泛的帮忙,在西厂汪植连夜看完了吏部官员的卷宗,党羽大臣也分等级,根据卷宗的资历判断哪些人可以动,哪些要交给皇上处理。
隋州追查李子龙和博浪的下落,因为李子龙之前私入过大内,宫里人也有和李子龙勾结的,皇上便暗中下令假装放松御林军防守,就是为了等人通知李子龙进入圈套。
在多日的煎熬等待下,终于还是让他们等到了李子龙进宫的事,得到消息后汪植兴冲冲地去了北镇抚司找隋州去。
“隋百户,你的机会来了。”汪植拉着隋州的胳膊正要出门,竟遇到万通过来阻拦:“我锦衣卫的人不都已经去了你西厂?”
汪植瞥了眼万通不以为意:“对不住了指挥使,陛下召见,难道指挥使认为你锦衣卫比陛下还重要?”
万通一脸菜色阴沉的瞪了眼汪植拂袖而去。
隋州看着这个面相稍显稚嫩的少年出声询问:“我听说你让唐泛调出吏部官员的记录,京城这些日子失踪了不少人,刚刚万通那表情可是恨不得要吃了你,肯定知道这是你干的。”
汪植低头整理着袖口没有看他:“那又怎样,他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一次都没得手肯定心里憋屈,不能再等了,等这次除掉李子龙就轮到收拾他了。”
隋州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汪植,收拾万通?他说的怎么这么轻松?
“别看了,你带上你的随侍跟我进宫,说不定这时候李子龙在宫里正谋划着怎么害陛下呢。”汪植轻笑一声开口催促隋州。
——
隋州有些担心 :“你就这么让李子龙堂而皇之地进宫里?”
“不然呢,李子龙藏得太深,总得想个法让他现身吧,不然怎么抓他?他既然对皇宫这么好奇,那我只好成全他,这次就让他有来无回。”
李子龙开始进宫时也怀疑过,这以前贿赂贿赂守卫就能进去,现在他们被另一批大内宫门守卫给换了,郑忠等拥护李子龙的一伙人见守卫为难李子龙对他们一顿斥责,谎称李子龙给主子办事的人,殊不知他们的举动早已暴露。
进了宫才发现宫里是出奇的安静,心下暗觉不妙便想逃出宫,汪植带领禁卫军和隋州将李子龙等人团团围困。
“我说这宫里怎么这么静,原来你们早就挖好坑等着我跳了。”李子龙哀怨的自言自语。
汪植只笑笑不说话。
“督公好把戏,你是故意让守卫为难我好让我消除疑心吧?我想不明白,督公这么忠心,你能担保皇上一定信任你么?”
汪植有些不耐烦地用方巾轻蹭着鼻尖。
“话太多了。”
说完,汪植便背过身摆了摆手,隋州与禁卫军授意,手起刀落之间,李子龙的同谋一个个倒在地上,寡不敌众,李子龙在围攻之下终不敌力,最后一刀还是隋州送走了他。
解决了祸患后,皇上命汪植带着隋州过来领赏。
——
“汪植,这次你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朕赐给你。”
“臣护好陛下是理所应当,不敢邀功。”汪植恭敬回道。
皇上看汪植身边站着的隋州有些好奇:“隋州在北镇抚司多久了?”
“回皇上,已有十三年了。”隋州如往常一样沉默寡言。
皇上感慨地望着壁画,“都这么久了啊…”
“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走了一个,你去补上去吧。”
隋州没想到他不过是进宫杀个人竟然一下子升了两级。
“微臣领旨。”
隋州退去后皇上便提及党羽的事。
汪植呈上一本 花名册解释说:“陛下,这册上的人比较特殊,需要陛下亲自过目。”
“那些个无名小卒自然在西厂牢里,臣,不想让他们脏了陛下的眼。”
皇上翻看着花名册的名字越看眉头皱的越重,其中一些还涉及到了万贞儿的族人。
“你做的很好,汪植,朕对你放心,你只管做就好。另外,你得赶快找到李子龙藏着的博浪。”
“是,陛下。”汪植在皇上这得了肯定后不再有顾虑,这党羽可得连根拔起了他才放心。
回西厂时贾逵过来报:夫人来了。
汪植进去见冬儿正在秋千上坐着,轻声走过去,趁小姑娘正发呆从背后捂着小姑娘的眼睛。
冬儿勾唇微笑一下,纤手盖着汪植放在她眼睛上的手上。
“夫君你回来啦。”
冬儿站起来转过身来圈着汪植脖颈,声音软糯可爱:“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去桂顺斋买了点心,他们的桂花糕刚出炉,本来还是热的,现在都凉透了。”
汪植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宠溺的附和:“凉的我也吃,冬儿给的我都喜欢。”说完汪植低头快速往小姑娘唇上轻嘬一口。
“这个为夫更喜欢。”
冬儿红着脸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看见才放心。
“冬儿不用担心,他们不敢看的。”汪植调笑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
“欢意楼新来了个厨子,做菜的手艺不错,我带你去尝尝怎么样?”
冬儿意想不到他们去欢意楼仅仅是为了一顿饭,要是大哥知道了肯定会唠叨一顿,所以千万不能说出去,夫君带着自己媳妇逛青楼!想想都荒谬绝伦。
去之前冬儿换了身番子的衣裳,这样起码没那么引人耳目。
汪植看着自己媳妇一幅番子的打扮忍不住笑出声:“冬儿这装扮倒真有几分像我西厂的番子。”
“西厂提督带着属下逛青楼,西厂提督带夫人逛青楼,还是第二个刺激。”冬儿嗔怪自己夫君的没个正形。
贾逵按汪植的吩咐驾着马车拐到欢意楼后门,汪植带着冬儿从后门进了楼里。
花妈妈招呼着汪植安排到僻静的雅间,见了番子打扮的冬儿一眼就看出了门道,毕竟是女人堆里长大的。
怪不得之前汪植在欢意楼对这姑娘这么上心,原来早就看上了。
“这位就是夫人吧,夫人可真是花容月貌,赛若天仙…”花妈妈还没说完就被汪植以眼神制止。
花妈妈也识趣退了出去。
过了会儿那厨子便将菜肴摆上桌去,冬儿也被这菜色吸引了过去,随即想到什么四处张望。
“冬儿在看什么呢?”汪植夹了菜放小姑娘碗里,见她这样就好奇问问。
冬儿一脸忧色的凑近汪植耳边:“我听你说之前余府的厨子就是趁你用膳时杀你的,那时候虽然没得手,但你就不担心他往菜里下毒吗?”
他说过这事?
汪植听了眨了眨眼,他的冬儿果然谨慎,比起他的安危,现在连美食都吸引不了她了。
比起冬儿关心他的感动,他还是想让小姑娘开心起来。
“冬儿尽管放心,这些菜在进来前都试过毒了,这次的厨子也查过底子,没事的。”汪植将碗里挑出刺的鱼放在冬儿面前一边耐心的解释。
“那就好,那次你被余府的人害得不轻,我听隋大哥说你进了西厂诏狱的时候,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冬儿回忆当时的情景肩膀忍不住颤了一下。
那时候汪植原以为是他先一厢情愿的,没想到他的小姑娘对他的在意远超他的想象。
“这些都过去了,等风波过去。我带你离开京城,到时候你想过什么日子我们就过什么日子。”
冬儿笑的很开心,连连点头赞同:“好,我等你。”
离开欢意楼时天色已经大黑,上马车时汪植瞥见远处有人往这边偷窥,稳了稳心神进了车里。
贾逵听见车里汪植唤了一声,侧身靠向车里…
马车走到半路,忽然从四周射来暗箭,车身比较坚硬才没有穿透了,黑衣杀手跑过来发现早已人去车空,气的头头摔了弓箭。
汪植让贾逵在半路偷偷放走他们,来人必定是要取他性命,敌众我寡,万不能当面起了冲突。
冬儿的手被汪植紧紧握着,一路上跟着他换着地方躲着,直到人多的地方才稍稍停下来。
贾逵回西厂搬救兵过来,丁容见督公正和夫人在一处,言语上比以往更温和隐秘。
“督公,我听贾逵说有人暗杀您,会不会又是他们?”
汪植微微蹙眉思索,“使出这法子的肯定是他们,看来他们是坐不住了。”
“这些天督公还是多带些人跟着,毕竟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汪植摆了摆手,丁容便噤声了。
汪植从西厂回到家里,冬儿正等着他。
冬儿焦急的跑过来:“你和丁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会有危险?”
汪植搂着冬儿笑的轻松:“冬儿放心,你的夫君可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
万通他们坐不住了,要不是他是娘娘的亲弟弟,以前刺杀他多少次他汪植也没找他算账,杀他也罢,竟然连冬儿也不放过…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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