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沉默片刻,说:“会。”
很简明的一个字,语气是他一贯的轻佻,却莫名令人安心。
心里有底后,我镇静了许多,在一众或哭泣或试图逃跑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也正是这份格格不入,让我陷进更深的未知。
门被倏然打开,两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蔓延着更浓郁的恐慌。
没有任何征兆,男人的目光锁定了我,随即,他们快步向我走来,身边的人都连忙离我远远的,生怕受到波及的同时,又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没有挣扎,被他们架着来到另一个房间。
典型的欧式风格,像是一间书房,靠窗的位置设有一张刷着红漆的长橡木桌,我险些以为这是在英国某个贵族别墅里。
房间没有人,我试图向萧逸求救:“萧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好像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可我并没有得到回复,话音未落,房门就被再次打开。
来人身量高大,没有带着面具,我蹲坐在角落,不得不仰头看他。
来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身上的西服连褶皱都透着端正,偏打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和他那双藏在眼镜后的红色眼睛彼此相映。
苦艾草的味道若隐若现,他低头看着我,露出一个疏离得刚好的微笑。
“地上很凉,不如先起来,我不会伤害你。”
我慢吞吞地站起身,他引领着我来到木桌前坐下,甚至亲手为我倒上咖啡。
热气氤氲,如果不是后背的冷汗还没完全干透,衬衫袖口上不知何时蹭上了灰,我几乎要以为是他邀请我来此,共同享受一顿下午茶。
从看见他容貌开始,就有种强烈的熟悉感盘旋在心头,我拼命在脑海里搜寻这个人。
对了,他不就是陆沉吗?!
不仅是在报纸上,半年前,他还去了他的母校——也就是我刚毕业的一所英国大学演讲,我坐在观众席上,远远地看过这位学长一眼。
“不问问我为什么把你单独带过来吗?”陆沉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脸色变化缤纷,双手交叉搁在桌上。
“为…为什么?”
“嗯……你当时看上去很冷静。”
我下意识想回“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转念一想才发现这句话所含信息量爆炸。
“你在那个房间里安了摄像头?还是里面有人在监视?”我瞪大双眼看着他,后者则卖起了关子:“要不要猜猜看?”
我不知道在这样未知的环境下,为什么还有心情和陆沉玩猜一猜的游戏。也许是因为当时他的确没给我任何压迫感,态度甚至称得上温和。
“我觉得是摄像头,”我竟真的思考起来,“派人的话容易出现遗漏,不够全面。”
“聪明的小姐。”陆沉笑眯眯地夸赞道,语气十分真挚,我差点信以为真,“作为奖励——你知道吗?一般只有两种人会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一种是对自己出现在什么地方并不意外,早有准备的;另外一种……”他看着我,暗红色的眼眸想有某种魔力,“是不关心,或者不用关心自己处境的。”
“我猜,这位小姐是第二种。”
心猛得一跳,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陆沉突然肃色,伸手把我拽了过去。
下一秒,窗户倏然炸裂,巨大的冲击力打翻了桌上的咖啡,陶瓷和玻璃碎片四溅。再晚一点,我就要被滚烫的咖啡液泼个正着。
“把手给我!”
熟悉的声音,我望向窗外,萧逸一手拽着攀岩绳,一手向我伸来,神情坚毅,对一旁的陆沉视若无睹。
我毫不犹豫抓住他的手,陆沉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桎梏,从容地看着这一切。萧逸把我往外一提,手又顺势扣住我的腰,身体一下悬空,让我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逃出前一刻,陆沉悠悠开口:“下次救人,记得长点眼睛。”
腰上的手紧了几分。
———
萧逸看到她的第一眼,只有两个字。
违和。
女孩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小姐,大概率留过洋。白色衬衫,黑色长裙,头发柔顺的披在肩后,在晨光下泛着栗色,全身没有一处不写着“洁净”。
萧逸盯着她深棕色的小皮鞋,它们应该踩在光滑的大理石瓷砖上,而不是昏暗肮脏的小巷,地面上甚至还有污水渍。
可是小姐本人似乎不这么认为,她冲他微微一笑,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为了防止这是谁派来另有所图的人,他往她身上装了窃听器,经过改装的,还能对话。
没想到她这么倒霉,被血族抓去当诱饵,露了破绽,窃听器也被干扰了。
……
哦,她还管他叫“萧先生”,尾音又圆又软,也许是刚回国,汉文有些生疏。
但萧逸似乎有点儿明白,为什么穷小子会喜欢上富家千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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