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视角（十二）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如今皇嗣凋零而中宫有孕，自然少不了人眼红妒忌，主子入宫多年又怎会中招？时日还多，前朝后宫，那些人包括她们的母家一个都跑不了了，也算是消磨时光了。

来凤仪宫的人大多只是来祝贺主子的，也不敢向主子打听别的，倒是绮贵嫔孟执宜留了下来，我瞧她那神情，对于主子有孕这件事似乎有些……惋惜？

绮贵嫔端起茶杯就是一阵牛饮

孟执宜（贵嫔）：哎呀小曌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

我叹了一口气，果然，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大没小的，幸得主子不追究。

武曌：哦是吗？你这么喝怕是也品不出什么吧？

孟执宜（贵嫔）：哼哼，你就知道打趣我！

孟执宜（贵嫔）：哦对了对了，小曌，你可不能像我一样喝，你现在……你现在要注意，肯定有好多人要害你！

唉，谁害谁还不一定呢，她是真的觉得主子单纯良善被人欺。

倒是主子被她逗笑了，眉眼间都漫着愉悦。

武曌：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会注意的，你找我是有何事吗？

绮贵嫔四下瞧了瞧，挪了过来小声对主子说

孟执宜（贵嫔）：小曌，你想好了给孩子取啥名吗？

……我是第一次见到能如此贴合“鬼鬼祟祟”的妃嫔

主子挑眉，摇摇头

武曌：这……我倒是没想，而且取名一事还要看皇上。

绮贵嫔肉眼可见的泄气了

孟执宜（贵嫔）：哼，凭什么那狗……咳咳，真是太气人了！

主子微微垂眼瞧着手中的茶杯，又是一笑，抬头

武曌：执宜是有何事找我吗？

孟执宜（贵嫔）：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恩，我想着你有没有想好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咳咳

说罢或是觉得不好意思，绮贵嫔挠了挠眉尾。我也觉得奇怪，这孩子的名字怎么着也轮不到与主子非亲非故的她来提意见，更遑论皇嗣了。

但主子神色并未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温柔的问道

武曌：也是你家乡那边的习俗吗？

？什么地方的习俗如此之怪？

绮贵嫔却罕见的垂头不语，主子也不催，过了一会绮贵嫔抬头，抱歉的笑笑声音轻轻的

孟执宜（贵嫔）：哈哈，确实是这样的，我们那边……我们那边，关系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如果其中一位有了孩子另一个是可以为孩子的名字提供意见的。

听罢，主子依旧眉眼温柔地点了点头

武曌：那……执宜，你可准备了些什么好名字？

……

绮贵嫔走后，我吩咐宫人将冷掉的茶水换掉，主子突然出声

武曌：弑君

冬儿（言念）：主子？这，这不是绮贵嫔准备的名字的一个吗？您真打算……

武曌：言念，你觉得孟执宜这人如何？

冬儿（言念）：……奴婢觉得绮贵嫔此人性子单纯，有点，有点……

武曌：不像此世之人。

冬儿（言念）：什么？！

武曌：在我和她还是秀女的时候，她就表现的与众不同。

武曌：初时，我并未注意到她，不过是七品庶女罢了，但是某一天从未与我有过交集的她却突然同我搭话，她似乎很是惊讶我的名字

冬儿（言念）：或许她惊讶您的“曌”字？毕竟“曌”是武大人为了您特造的字。

武曌：她惊讶的并非是我的“曌”字，她惊讶的是我整个的名字“武曌”。

武曌：我并不清楚，我也不在意。直到后来宫里死了人。

我皱眉

冬儿（言念）：死人？

主子点点头

武曌：怕是那小宫女知道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那小宫女死相凄惨，几天了才被发现，当时被抬走的时候突然发出了声音。

冬儿（言念）：那这……

武曌：其他秀女吓做一团，我自是不怕，倒是她，她或许有点害怕但还是过来安慰我。

武曌：她对我说这不是鬼神作乱，这是因为人死后体内气体蓄积通过声门才能发出声音。

冬儿（言念）：这……倒是有些特别。

武曌：所以从这以后我就开始注意她，她的言行举止很多都不似常人，我后面也调查了她的家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我突然想到主子之前提过绮贵嫔之前根本就没有与主子有交集，那这么说……

冬儿（言念）：这么说，现在这个绮贵嫔可能内里已经换了人？！

主子点点头并未反驳我的话，我继续说道

冬儿（言念）：那刚刚所说的“家乡”就是她原来的世界？！

主子缓缓起身

武曌：或许，她的那个世界是比我们的世界要美好的。

武曌：就她以往的一些发言，或许她生活的地方，皇帝已经成为了过去。

冬儿（言念）：……所以，怪不得，绮贵嫔她从来都不喜欢皇上，甚至有时候还……出言不逊。

武曌：我猜，“弑君”在她的那个世界定是有不同含义吧。

冬儿（言念）：我记得绮贵嫔确实是对这个特意解释很久，说“弑”是杀伐有道文武双全的意思。

主子手指轻抚柳眉，缓缓道

武曌：与“杀”有关又与“君”连在一起，怕是要覆这天子吧。

我大惊，这绮贵嫔怎么入宫这么多年了还这般幼稚！

冬儿（言念）：这，这，主子您既然看破，保不准旁人也会这么想，这个名字定不能要啊！

主子却笑了笑

武曌：我倒是觉得可以。

冬儿（言念）：可是，可是，这会害了您啊！绮贵嫔她到底……

武曌：我想她大概是知道了这孩子是谁的。

武曌：还记得吧，她以前撞见过。

这倒是，那次要不是主子需要用她传消息引导宫中风向，可能她也会被主子灭口，也不知后来她和主子说了什么，我只记得她当时似乎是有点……兴奋？

武曌：她希望我用这个名字，我也正有此意。

说完，主子回身看我

武曌：言念，跟了我这么久，你也该知道纵使皇帝风流愚蠢但也绝不会允许武家如此独大。在他眼中，武家，已是肉中钉了。

冬儿（言念）：是的主子，您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屡次向您报信，皇帝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武家了……只等您产下皇嗣再寻个由头……

主子只冷笑，手却抚上小腹。

武曌：我武家开国元老，世代为他殷家镇守山河岂是他说动就动的？

武曌：只可惜它需要成长的时间不然我现在就可以送他走。

主子眼中寒光闪现，尔后又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武曌：所以，言念，你懂了吗？

我心领神会，抬头直视她道

冬儿（言念）：所以，这个名就必须是天定。

闻言，烛光中的美人璨然一笑，如海棠醉日。

武曌：是啊，天意让它成为大周朝的皇太子——或者皇太女，谁又敢多说一句？

武曌：等他与父亲较量过后才会知道封一个储君就能让我父亲退位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

这两句话看似毫不相干，我却懂了主子的意思，一阵寒意直逼胸口。

主子是故意的，故意将众多武家女纳入后宫，故意将武家逼上荣光之位——以此来逼皇帝对付武家，而皇帝不过是个风流昏庸的草包又怎么会斗得过武大人？一旦皇嗣出生，奉天楼那边传来天意赐名的消息，加上主子这些年自己发展的朝中势力，那么储君之位就大有胜算，如果再加上武大人主动退位的筹码……以皇帝的角度思考，这未尝不是一笔合理的交易。

这招，迅速定下了出自武家的储君，武大人会为此心甘情愿的退位，而一旦武大人退位……那么主子在朝中的势力就会迅速扩增，毕竟刀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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