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甄洛,子桓的神情反而春风得意多了。
他从甄洛手中抽出那幅画,顺着隔窗扔回到我怀里,悠然自得道:“夫人,子建画的是梅花罢了,你以为是什么?你,还是我们?夫人若是想,孤便让他作一幅出来,怎么样?”
“……”甄洛不语,只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同茫茫雪景融为一体。
子桓没走,他定定盯着我的脸,突然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虎口遏制着我的下颚,唇角扬起一抹笑:“做得好。”
我偏头躲开,冷冷道:“夫人都跑了,还不去追?”
“孤去追她,谁留下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
“可孤现在就想陪着孤的子建,哪儿都不想去。”说罢,他竟然脚下一用力从外面翻越进来,靠着窗框居高临下地凝望着我。
我站起身,语气不悦:“天底下哪有你这般无赖的人,没有一丝体统!”
子桓不以为然:“体统是用来约束天下人的,约束不了天子。”
“你……”我气不忿:“天子怎么了,天子就可以胡作非为了么?天子可以不讲道理?天子,可以私闯民宅?”
说完我便后悔了,因为子桓一步步向我靠近,一手缠上我的后脖颈,粗粝的掌心摩挲着那一地带的皮肤。他傲然道:“子建,孤告诉你。”
“……”
“天子就是可以胡作非为,就是可以不讲道理、恣意杀人。你的宅子孤想闯便闯,你的床榻孤想睡便睡,因为这整个天下都是孤的,你以为孤争斗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尽管脑后的那只手是温热的,但我却觉得那是一条冰冷的蛇缠在我身上,而身前的人每说一个字、呼出一口气,都正如朝我吐信子,不断渡出危险的气息。
我僵在原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子桓的手下滑,顺着衣服下摆探进我的后腰,抚摸那一块胎记,语气竟柔和了下来:“但孤不愿做那样的帝王,孤希望孤的百姓能循规蹈矩,并顺从孤的道理,孤亦无人可杀。”
我终于抬眸同他对视。
哪怕带着几分仇视。
子桓自然看得出来。他直接贴上我的耳根,厮磨道:“子建,你怎么还在生孤的气?昨晚孤不是故意气你的,你明知孤的性子却还和孤针锋相对,你就不能迁就着孤么?”
我不想和他这么亲近,于是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子桓一愣,用力将我推坐在垫子上,随即跨坐在我腰上,任我踢打胡闹:“子建,小时候孤哪一次不迁就着你、惯着你?如今你我都长这么大了,也该反过来了吧!”
“你休想,”我挣扎着:“放开我!”
子桓竟笑了起来,两手遏制着我的胳膊:“让兄长亲一口,如愿了就放你离开。外面那么大,孤任你撒欢儿,反正天下都是孤的!”
我听后突然坐起身,严谨地盯着他。
“真的放我离开?”我又补问一句:“去哪儿都成?”
子桓目视着我认真的双眸,愣住了。
忽然,他脸色瞬变,将我完完全全摁在地上,力气大到不容反驳:“孤是逗闷子的,你当什么真?不准当真!也不准有离开孤的念头,听见没有?!”
“……”
我凝视着房梁处被所烛火映射得昏黄的纱帘,不知不觉中视线罩入一片阴影。
子桓的脸在我眼中缓慢地放大,随后是温热的呼吸喷洒于我的右眼窝……我颤了颤眼眸,感受着他柔软的唇贴在我的眉骨处,烙下一个深沉而温情的吻。
我同子桓就这么重归于好了。
这在我的预料之中。
从小到大,我和子桓无论吵多少次架、对彼此说多么狠的话,到最终也不能够彻底决裂。
我们之间始终处于藕断丝连的状态。曹子桓是我的兄长,是除母亲之外,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我的脾性、知道我的才能,就连我身上哪处的胎记他都一清二楚,他同我睡过同一张床榻,心与心地贴近交融,仿佛血管都将连在了一起。
亦如今晚,透过幽蓝的朦胧月光,我翻身去抚摸他沉睡的眉眼,不禁呢喃出声:
“子桓哥哥,我们真的,不会分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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