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行舟

夜晚，灶烘屋的烟囱层层炊烟，陆尔豪从没生过火，但生起火来有模有样的。

外头停了雨，可一阵风吹过还是冷得人汗毛直竖，

秦予安抱过阿婆屋子的被子盖在阿婆腿上。

至于两人，就蹲在灶膛前取暖。

秦予安问他，怨不怨她不是来带他享受的。

陆尔豪对此说，有你的地方是温暖的家。

吃过晚饭，两人送阿婆回屋，秦予安掖好被角，陆尔豪给小火炉生了火。

确认阿婆睡下后，二人才悄悄上楼。

秦予安打开自己那间房门，一只手伸来又勾住门框给关上了。

她瞪过去，他无辜地抱过来，埋在她颈肩道歉，浑身上下散发被抛弃，可怜无助的气息。

让秦予安一度怀疑自己太较真。

最后还是回到了另一间屋子，点燃小火炉，陆尔豪得偿所愿抱着秦予安，虽然隔层被子，但他心满意足。

次日清晨 「星期二」

又下雨了。

秦予安从凉意中醒来，身侧的他不知去向。

她下楼找过，为阿婆带清泉水在镇上留意过，直到吃早饭，陆尔豪急匆匆回来和她道歉说来晚了。

她点了点头，没问他去做什么。

只觉察他裤脚粘泥，膝盖处有磨损，像下滑途中磕碰划伤。

不过临近十点钟，陆尔豪忽然拉着她出了门，在镇上存世时间最长的桥上。

下着雨，打着伞。

桥头一棵桃花树。

她站在桥边，桃花落入掌心，远处他按下快门。

他说，雨缀桃花落，他为予安开。

以桃花为介，向桃花神请愿。

他从桃花树后拿出编织的桃花环，那双手指指尖磨出数道细长划痕。

她无言，唯以泪水回之。

「星期三」

今天没有下雨，却也没出太阳。

原以为醒来就可以见到爱人的秦予安，清晨又摸到了一片冰凉。

拾起枕侧腕表，时间刚过七点。

她起床，却在床头的桌子上，看到一枝桃花枝。

陆尔豪留言，愿我的予安早起有好心情，我今天有些事，又要麻烦你一个人照顾阿婆，回来补偿我的亲亲老婆。

秦予安放下纸条，看向桃花枝的眼神柔情中弥漫出浓浓爱意。

「星期四」

天气似乎转晴，但春雨时节的江南总是多变。

昨晚陆尔豪的补偿就是他自己餍足，仅仅一个吻持续到了漫长的深夜。

秦予安醒来时，时间八点钟。

外面天亮了很多。

她习惯性向身后探知温度，这一次却是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陆尔豪放在唇边吻了吻她的指尖，随后抱住她，探出半个身子在她眼角亲了又亲。

今天，秦予安难得放了假。

陆尔豪负责一日三餐，照顾阿婆和阿婆闲聊，她闲得自在站在楼上，有些乏了就回屋睡会儿。

迷迷糊糊间，她身旁就会多出个人，腰间搂过来一只手。

意识下沉到最后，只依稀听见他宠溺地说，睡吧，我在。

「星期五」

今天天色灰蒙，听来串门的人说，江南某一处满树盛开了玉兰花、紫藤花。

她未言，他匆匆跨门而出。

等了约莫一刻钟，门口传来马蹄下踏。

她出去时他正迎面走来

陆尔豪将她放上马背，随后翻身上马，向镇外去。

说来有意思

二人在路上言谈起愿望，于是断言林中赏花的人一定不少，然后以彼此一个愿望为筹码，让行人在银元与许愿中二选一…

如果行人选择银元，就大方相赠。如果选择许愿，那么就在范围之内，去尽力实现。

到了赏花林园，只见三四座凉亭间隔着，却是坐满了人。

来时他们只拿了四十枚银元

她说，一人二十，各自去找十人，如果选择愿望的人更多，那么她赢，相对的是他输，要留给她一个向他许愿的权利。

他欣然答应。

于是赏花之旅成了二人化身许愿星，在行人们原先平常的日子，遇见的一件不平常的事。

大多数人选择了许愿，一愿家人康健，二愿生活美满，三愿战争结束。

秦予安看到，他们眼底泛着思念，和对时局的深深惆怅。

或许在这偏于一隅的江南小镇，人们生活平淡而宁静，外界战火尚未蔓延。

可因小辈外出，牵挂着远方。

最后，两人因人而异，赠予钱币同时与他人换了些他们记忆中的物品，那些人露出笑容向他们道谢。

最后，秦予安赢了。

云霄浮露暮色，二人回程路上…

他说，一辈子那么长，在她身边的时间却那么短，如果战争结束，他好想与她像愿望中那样，生活平静而安宁。

她轻靠他怀中，对他说，尔豪，我想许个愿，把你一生许给我，自此风雨同舟。

他说，好。

「星期六」

烟雨欲来，江南又蒙上了一层雨雾。

天色破晓之时，陆尔豪叫起熟睡的秦予安。

二人执手在小镇穿梭，穿过小巷与桥…

入眼是片幽绿湖泊，靠岸泊了条乌篷船，雾茫茫的水面，如江南画中仙气缭绕，船非船，更像往这画中去的路。

他眉梢含笑牵她入船，船内不似外面冷人，铺了条羊毛织就的绒毯，一方小桌居在正中，一瓷瓶酒两只小玉盅。

飘荡着醇厚却清甜的酒香。

他说，来江南这些天，好难得碰上清晨雨欲下，情不自禁就想让她看上一看这方水乡真正醉人的美景。

秦予安眼眸柔情，抬手斟上酒。

秦予安“尔豪，谢谢你。”

秦予安“以前听闻汝窑中以烧制青瓷而闻名，而青瓷中又以天青名贵。天青色等烟雨，遇上了就是一生，再不褪色。”

秦予安“爱情如烟雨，遇你而成就天青。”

秦予安“尔豪，以前都是你向我表明心意…我想说，我爱你，从未动摇。”

陆尔豪：“予安…”

陆尔豪握住她就要一饮而尽的手，神色复杂，

陆尔豪：“其实昨晚从园林回来，我思考了那些人对战争的担忧。”

陆尔豪：“予安，如果战争全面爆发，我从战场上回不来，你…别等我。”

听他这么说，秦予安却是松了口气，反握住他的手，

秦予安“尔豪…虽然这么说我不知道会不会无形中磨灭你的想法，但…你不会去到战场。”

看着秦予安坚定的眼神，陆尔豪似乎了然。

垂下头像沮丧又像庆幸的轻笑。

陆尔豪：“予安，明天我们回去吧，尽早医治好可云，然后我和你的生活归于平静。”

秦予安“好，你说回我们就回。”

随后举起酒盅共饮。

烟雨行舟，酒酿入喉。

此一行，只属二人回忆。

情深深雨濛濛：随遇而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