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第二章

“爸爸...为什么要把我的眼睛蒙着呢？”

克里斯任由父亲把一条布带轻轻蒙在他的眼睛上，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是因为我和一个神秘搭档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要是现在知道了，惊喜可就不叫惊喜了。好了，上车吧！”男人慈爱的抚摸着克里斯的头发，将他领到车旁，为他打开车门。

迈克尔的身体横跨了汽车的整个后座，一只脚甚至放肆地翘到了驾驶证的座椅上，他带着一个红色的耳机，正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抖着腿。

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心平气和的对他说道。

“来，迈克尔，给你弟腾个位置。”

“.......”

“啧，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他钻进车里，一把扯下迈克尔的耳机，迈克尔悠然自得的神情倏的消失，他一骨碌撑起身正准备发作，映入眼帘的却是父亲包含怒火的紫色瞳孔。

二人对视了几秒后，迈克尔的嘴唇微微抖动着，终是屈服于对方的威严，向左移了移，让克里斯坐进车里。

“迈克尔，还是让我再看见你带着那玩意就谁都不理，我非把它扔了不可，还有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给我收敛收敛，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要是迟到了那可都是你的责任！”

“喂！大清早先把我喊起来不说，现在又突然像个鬼一样突然冒出来，还有我这个耳机有多贵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AKG-K1000的含金量啊？！”迈克尔不甘示弱的喊着，一把夺过威廉手里的耳机，对待宝贝似的给它掸了掸灰。“哎量你也不知道，就这么说吧 老家伙，它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父子二人的声音互相较着劲，两双紫色的瞳孔喷射着愤怒的光，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哎爸爸哥哥你们别吵了，比起这个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伊丽莎白走到父亲身旁，轻拉着他的衣角。

“哎...好吧...” 男人抚摸着小女儿的头，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将车发动。

一路上男人紧握着方向盘，一脸阴沉，而伊丽莎白则坐在兄弟俩中间，一边兴奋的笑着，一边用极快的语速不断说这说那，时而转向两边征求两位哥哥的意见。迈克尔和克里斯似乎也在这点上达成了共识，两人同步耸耸肩，各自都用“嗯” “哦”“这样啊” “听起来不错”之类的话语搪塞她。

也许是坐久了，迈克尔和克里斯在后排昏昏欲睡，伊丽莎白倒是眉飞色舞的说着，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说道激动处还会高声欢呼，让两人暂时清醒一下。

“然后你猜猜....发生了什么...那个...那是什么？Faz...bear...呀！我们到啦！！”

迈克尔被这一声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满的咋着嘴。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嗯？到了？”克里斯伸手扶了扶仍然绑在他眼前的布带，询问着他的父亲。

“嗯！到了！大家下车吧！”

—————————

另外三人牵着克里斯走了一段路，最后在一处地方站定。男人开始解开布带上的结。

“继续闭着眼睛，等我数三个数！”

“3-2-1！睁眼！”

眼前的建筑物内部装修是标准的北美餐厅风格，简洁，朴素，却令人感到亲切和温暖，黑白地砖，红格子桌布，门半掩着，门口有一只金色的大熊雕像正摆出欢迎的姿势。

大厅的中央横挂着一条横幅，用意大利斜体写着“生日快乐”横幅下，一只金色的大熊拿着话筒，唱出浑厚的嗓音。大熊身旁的金色兔子卖力拨动着吉他，为他伴奏。台上旋转的彩灯把光线射向四面八方， 台下的观众不时鼓掌欢呼，到处都悬挂着各色气球，孩子们的涂鸦挂满了墙壁。

克里斯的头和心脏随着音乐嗡嗡作响，似乎在和这欢乐的一切产生共鸣。

这是父亲经营的餐厅。

一群又一群的小孩带着他们的爸爸妈妈走进了店里。

左侧舞台上的明星玩偶们似乎非常受小孩们的欢迎，男人领着其余三人穿过人群，向三人介绍着舞台上的玩偶们。

“哎，你们看最右边黄色的那只机械玩偶，她叫奇卡，是只鸡，待会儿你们就可以看见她表演了！”

伊丽莎白：哇！爸爸！快看她的左手，还端着蛋糕呢！

男人：是啊，那是她的标志性特征。

克里斯：似乎还是个独立的机械体...

迈克尔：拜托，我们不瞎，不用你提醒。

男人：迈克尔！

“中间那个棕色的熊是弗雷迪，是这个乐队的主唱，最左边那个蓝色的兔子叫邦尼，他是吉他手，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欢迎！欢迎各位光临费斯熊披萨店，祝各位用餐愉快！”弗雷迪取下头顶的礼帽，向着观众们憨态可掬的行了个绅士礼。

“瞧瞧，这么多可爱的孩子啊！”奇卡笑道 “噢，你好！对就是你，想来点糖果吗？”

那个幸运的孩子脸色有些发红，兴奋的点点头，奇卡示意他走到台上来，然后伸出左手，把小蛋糕送到那个孩子面前。

小蛋糕的顶部自动打开，里面满满的装着各种口味的糖果！

“喜欢吗？喜欢就多挑几个吧！”

“谢谢你！”

那个小男孩拿走了一颗糖果，开心的跑着找父母了。

“今天格外的热闹啊...”奇卡感慨着，看向了邦尼“你怎么看？”

“那可不，今天的表演可得加把劲了。”邦尼附和道。一阵扫弦让人群立刻沸腾。

“切，那些有什么好看的。这才叫酷！”迈克尔向往的看着海盗湾里的红色狐狸。

一个男人穿过人群，和三个孩子的父亲打了个招呼。

“嘿！威廉！怎么样，演出的效果还满意吧？”

“好得不能再好了，亨利。”威廉笑道，招呼着他的三个孩子。 “来 跟你们的亨利叔叔问个好。”

亨利.埃米利一副满面春风的笑容，浅色的休闲西装让他看起来神采奕奕，活像个三级片的男主角。他慢慢向着他们走去，有好的伸出手，迈克尔伸出手相和他握手，却惨遭无视。

迈克尔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他将伸出去的手来回甩了甩，装作是活动筋骨，而后默不作声的加大了耳机的音量。一边让菲尔.科林斯的唱腔压过周遭的声响，一边斜眼瞟着自己的弟妹。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讲过这个小美女和这个小帅哥呢？”亨利亲热的握着克里斯的手，再牵起伊丽莎白的，在她的手背上亲亲一吻。

“我说威廉，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和这么可爱的儿子啊！你可真有福气，真羡慕你！”

“亨利，你热情得有点过头了，你看克里斯都被吓到了。”威廉的语气略带责备，但嘴角却微微上扬着，似乎亨利的恭维对他相当受用。

“好了孩子们，我和亨利叔叔有事情要处理，大概一个小时，你们先好好玩。我忙完就来找你们。”威廉向着克里斯和伊丽莎白一挥手，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嘱咐道。

“迈克尔，记得看好你的弟弟妹妹。”

迈克尔正随着《Easy lover》的电吉他solo有节奏的点着头。

“？？你丫的你真是欠收拾...”

“好啦好啦...”亨利拍着威廉的肩膀，无可奈何的笑到。“小孩子叛逆期嘛，一阵子就好了，咱们接着聊咱们的。”

威廉没有回答，暗自叹了口气后同亨利一道离开。

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伊丽莎白欢呼一声，拉着克里斯就向人群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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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了...我得缓缓...” 克里斯用手揉着头，踉跄着跳下海盗船

“你怎么了？”伊丽莎白把汗水的头发往后捋去，冲着他喊道。

克里斯扶着身旁的道具晃了晃脑袋，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你先玩...我休息会儿...”

他扶着道具慢慢走着，用售票厅挡住了自己，最后走入了人群中。

他想逃。

音响嗡嗡的共鸣震得他内脏一阵翻腾。

电吉他和贝斯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

嬉笑打闹的孩子。

谈天说地的大人。

以及台上表演的吉祥物们。

那些欢笑似乎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毕竟自己就是个胆小怕事，只会逃避的爱哭鬼。

克里斯如此想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吸了吸鼻子，擦去泪水。准备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一阵毛茸茸的触感突然出现在克里斯的手上，他惊讶的抬起头。

一只胖乎乎的金色大熊正微笑着看着他，他带着紫色的领结和礼帽，无疑就是餐厅里的吉祥物，费斯熊。

克里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喜欢这只毛茸茸的金色大熊，他也不例外，但这么突然的出现...又是如此近的距离，难免令人心生不安。

“唔...那个...”克里斯有些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呢？你不是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吗？”

费斯熊没有回答，而是把背在身后的机械手掌伸出来，是一块放在纸碟子上的蛋糕。

克里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他对那个诱人的，清爽的绿色再熟悉不过，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这个...是给我吃的吗？” 克里斯咽了口津液，试探性的问道。

费斯熊微笑着点点头，双手捧着蛋糕递到克里斯面前，克里斯可以发誓他在这个机械玩偶的眼睛里看见了温情的光。

“谢...谢谢你！！”克里斯身体有点发颤，他双手接过那碟蛋糕。拿起叉子，看着叉子在他的操纵下经过了顶部翠绿的抹茶粉，细腻柔软的抹茶奶油层，最后到达慕斯层。形成一小块完美的横切面。

陪着伊丽莎白疯玩了近一个小时的克里斯早已饿得不行，于是他再也顾不得拘谨，将那块蛋糕送入嘴里。

尚为入口时，他便闻到了日式抹茶粉淡淡的清香，接下来就是微微的苦味，但咀嚼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奶油的顺滑绵密，蛋糕胚的松软香甜，它们在口中融化，倒不如说在味蕾上共舞，抹茶的清香逐渐在口中散发，调和得恰到好处的清甜悄悄攀上了舌尖与苦味完美融合。他挖下一块又一块，接连往嘴里送，临了也不忘将碟底的奶油揩干净。眯起眼睛感受着抹茶在他的口中次次回甘。

克里斯慢慢的把碟子放在一旁，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了眼前的机器玩偶。他把脸埋在金色大熊温暖的皮毛上，抑制者抽噎声。大滴泪珠从脸颊上滚落，尽管大熊的身上带着工业塑料和铁锈的气息，但这些都令他感到安心。

除了父亲，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关心过自己。

不管他是不是机器玩偶，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

他都是除父亲以外，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费斯熊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把眼前的男孩揽入怀中，控制着力道，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背部，它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但它还是决定不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但宁静还是被打破了。

“哟，这不是咱们的小寿星吗？” 一个发闷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感叹道。

克里斯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体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猛的拽下，将他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松手将他扔在地上。

克里斯捂着摔痛的地方，竭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啜泣声再也无法抑制。他被对方的阴影完全笼罩，他的目光游离着，就是不敢直视那个狐狸面具。

“Happy birthday mother f**ker！”迈克尔发出一阵冷笑。

几双鞋子也走到了自己身旁，克里斯惊恐的抬起头，这帮人都和迈克尔带着面具，弗雷迪，邦尼，奇卡——也都低下头看着克里斯，嘲讽的笑声在面具的遮挡下直发闷。

他们向前一步，把克里斯团团围住，并将这个包围圈逐步缩小。

梦中的一切似乎在重现，那些面具上吉祥物凝固的笑容愈发病态和渗人，它们的外壳似乎已经开始腐烂，发生异变，长出骇人的脓包。它们的嘴在开裂，伸展，竖排军刀般的利齿逐一生长出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哥哥...”克里斯颤抖着，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不...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迈克尔笑了。“凭什么？”

“我...我...我...要回去告诉爸爸！”

“噢？那你大可以试试。”

克里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想要冲出包围圈，可还没等他站起来，身旁的人就推了他一把，他又摔倒在地。撑着地板想爬起来，又被推了一把，再次摔了个屁股蹲儿。

“别跑啊，跑了可就不好玩咯！”

“臭小鬼，只知道给父母打小报告吗？”

迈克尔活动了一下一直罩在脸上的狐狸面具，眼睛轻蔑的微微眯起，真该死，父亲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哭八精，小泪包，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了！

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和不甘此刻可怕的释放出来，像毒素一样窜入了迈克尔的每一个毛孔。

人在激动的情绪中会丧失原有的理智，而一时的冲动，造成的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不可挽回的。

“嘿，伙计们。”迈克尔转向了他的同伴，声音由于恶意和快感而微微颤抖。

“既然他这么喜欢这个胖熊，要不咱们就让他俩来个亲密接触，作为他的生日惊喜吧！”

克里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急剧缩小，恐惧将这个小小的躯体完全吞没，他哭泣着，哀求着，甚至开始挣扎和反抗，但无论是身高体重都占尽下风的他是无论如何都“拗”不过迈克尔这帮人的。

迈克尔在前面带路，其余四人抓住克里斯的四肢，一下子把他抬起来，就像是世界杯获胜队伍里那个贡献最大的球员。就这样把他带到了费斯熊的面前。

克里斯吓得大哭起来，殊不知这种哭声对此时已经近乎疯癫的迈克尔无疑是火上浇油。加剧了迈克尔想要折磨他的欲望。

迈克尔从另外四个人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弟弟，毫无压力的抱起他，看准时机后把他的头塞进了费斯熊的嘴里。

“不要！！爸爸！！！”克里斯剧烈挣扎着，彻底开始嚎啕大哭，是不是被咳嗽声打断，然后便是破音的叫喊。“爸爸！！！！！”

威廉.阿夫顿从后台走出，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但又如释重负，终于暂时摆脱了工作的束缚，可以专心陪孩子们了。

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令他寒毛直竖。

“克里斯！？”

威廉四处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他先是一怔，然后冲入人群中，费力的从顾客身边挤过，凑近舞台。对着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孩大声吼道。

“迈克尔！！快把克里斯放下来！！”

他的吼叫都带着颤音，他从来没有这般怒过，与其说是愤怒，更多的是恐惧。因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些看似毫无攻击性的机械玩偶存在着多大的安全隐患...

然而迈克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的吧克里斯的半个脑袋都卡入费斯熊的上下颚中。

克里斯哭喊着，大声尖叫，不断涌出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砸向玩偶的体内。

迈克尔笑了，笑得歇斯底里。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大仇得报的感觉或许就是这般痛快吧？

威廉的紫色瞳孔因恐惧而缩小。

“看在上帝的份上！迈克尔！快把他放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玩意松开的后果...

费斯熊和弹簧邦尼是他和亨利最早参与设计并制造的机械玩偶，它们俩从外部设计到内部结构，威廉都烂熟于心，因为早年条件有限，且考虑到运输方便和节省成本，只用了很简单的弹簧锁来实现对玩偶的固定。

而这种简易的装置对环境却有苛刻的要求，在干燥的环境下经常失效，却在潮湿的环境下老是自行触发。而如果不慎触发，所有部位的弹簧锁都会随着那些机械部件，以及尖锐的金属隔板，以极大的威力弹射出来。

如果此时人在玩偶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得赶紧想办法！！

威廉推开后面看热闹的人，从人群中拼命挤过，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后台的走廊，持续的奔跑让他本就状态不好的腰部和颈椎阵阵刺痛，咽喉随着急剧的喘息而干疼着。

他冲到一个挂着“维修间”牌子前的门，嘭的一声把门踹开，急不可耐的闯入屋内，一时没看清竟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冲向他面前的工作台，双手发力撑在了桌子上找回了平衡。

桌上的物品在他的作用下摇晃起来，威廉就着微弱的光线在工具箱里疯狂的翻找着，金属工具碰撞着，争相发出脆响。他终于从里面中抽出了一根撬棍，随后夺门而出。

“快让开！！”

威廉冲着围观的人群嘶声力竭的吼着，人群骚动着，互相推搡。才刚让出位置，威廉便硬挤了过去。冲到费斯熊前，把撬棍插进它的上下颚间，用尽了全身力量拼命往下压。

“你TM的...给我...打开！！！”

他的面庞因攒着劲发力而扭曲着，牙关紧咬。脸憋得通红，又开始微微发紫，眼前也开始发黑，变得模糊，嘴中发出的吼叫却愈发歇斯底里。

“打开啊！！！”

任凭他怎样努力，费斯熊的上下颚都没有移动的迹象。但是他不能放弃，绝不能...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了威廉的耳朵里。弹簧锁被触发了。

与此同时威廉用于撬开费斯熊嘴巴的撬棍猛的弹开，重重的抽在了威廉的鼻梁和额头间的位置。随着骨骼被击碎的声音，鲜血喷溅而出，引得周围一片惊呼。

撬棍咣当一声掉在地面。威廉踉跄后退，捂着被击伤的地方，血液不断从他的指缝渗出。

克里斯发出了令人揪心的哭嚎，威廉忘记了疼痛般松开捂住脸的手准备再次冲上去，但太迟了，随着一声骇人的，带着汁水的脆响。殷红的液体如喷泉般涌出，喷在了他的脸上，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费斯熊躯干的金色绒毛飞快的被染座殷红。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威廉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双手撑着地，望着自己小儿子的鲜血在地面上迅速聚集。望着自己的泪水和血液不断打在这滩血泊上。

场面顿时陷入了死寂。克里斯血液流淌的声音清晰可辨。围观的人们在片刻后开始陷入彻底的骚乱。

“出...出人命啦！！！”

“上帝啊！！！他死了！！！”

“快...快打911！！！立刻叫救护车！！！”

—————————

威廉的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他抽噎着，仰起头，撕扯着声带，爆发出了最原始的咆哮。

他抱起克里斯，轻轻摇晃着，一边希望他能有所反应，一边又不忍心再看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头颅。他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朦胧而不真实。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一个只有他，和克里斯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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