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做得不错……”夜罹寒的声音忽有一丝沙哑,“便依前言,让南安苑里的那人带上一半名单去见她吧。”
“吾主,暗桩名单事关谍网根基,若有万一贻害无穷。”那侍从闻言一惊,但也不敢直接置喙。
关注着他的神色,那人小心翼翼地道:“顾姬此番有功,便令南安苑中那人协助她行事,予她便利便是。
握笔的手松了又握,缚目的红锻带赤色更艳,夜罹寒哑声开口:“我不想说第二次。”
“是,臣遵命。”传信人一颤,立即退了出去,将白檀木门拉上,偌大的书房内又只剩下他夜罹寒一人。
他忽地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握住那支羊毫小笔,却怎么也握不住,手无端无故地颤抖了起来。
从澜州一别后,他时常梦见她。
梦中她衣袂含香、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似同一只轻盈蹁跹的碟般游走往来于中都上下。
就在昨日夜里,他梦见:她最后却化作一点埃尘,自那琉璃宫殿的最高处化入风中,未给这个世间留下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一片火光和哀哭呼喊里,他终于看见了熊熊烈焰里她的面容,还是那样浅笑柔柔的模样,一双眸子却空空荡荡、荒芜无边。
而这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她今日的遭遇还是未来的结局,都在他的算计和计量中。
她是个美人,是个能教世上男子都为之心旌摇曳的绝世美人,夜罹寒一直知道,也心知肚明她有多危险。
无数次,他看着那张清艳无边的脸,心中都生发了妄念。可每一次,他都一边亲吻她,一边将那份妄念扼杀干净。他告诉自己:她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重要的一把刀,他终究是要在她完成使命后将之熔炼的。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里空空如也、一无所有,就像他终于与她做了诀别的心。
可他仍记得她一头绿云般的秀发从自己指间穿过的触觉。她一句句“一响之欢、利益相交”,说得那样洒脱而无情,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枚九州争霸之局上的棋子,可他却不是一个她希望的最好的弈者。
站在舞阳城顾府侧面外的巷弄里之时,他竟然有一刻踌躇不定于是否要换一颗棋子。但紫宵的到来迅速打破了这种近乎愚蠢的设想——能让他动摇的人才或许才有机会在中州紫氏内部创造不可弥合的裂罅。
全身的力气倏尔沦丧,他跌坐在座椅上,抓起笔试图捕捉记忆里她的笑容。
可这一次,无论他画多少次,都抓不住她含笑的神态。
她有一双明若星辰的眼眸,里面有迷蒙氤氲的江南三月雨,慧黠但不世故,噙着些笑透着狡黠的模样最惹人心软了。
墨水滴在宣纸上晕了开,他抬笔划去那纸上已落下的几笔,将那支白檀羊毫掰断投入火中。
或许她还会回到她身边,可他抓不住她了,这一生都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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