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缙国
“啊……”
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给他裹着厚厚的棉布,“生了生了,老爷,是个儿子。”
男人快步走向前,眼前的小儿皱皱巴巴,全身通红,男人皱眉,“这……”
稳婆笑着说,“不打紧,刚生下来都是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男人这才展露了笑容,“夫人呢?”
稳婆,“夫人在里间。”
榻上的女子大汗淋漓,周围的侍女急急忙忙的收拾床榻,男人坐下,握着女人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夫人辛苦了。”
女子眉眼含笑,苍白的唇无力的动了动,“老爷,妾身不辛苦。”
“快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这……”
……
十七年后
高高的围墙下站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两人穿着青色的袍子,其中一人正拉着另一人。
“皇弟,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夫子知道了又要罚人了。”被拉着的那人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说罢,一个转身双手攀着上了围墙,回头看了下面站人一眼,“皇兄若是怕的话就先回吧!”
江毅面色涨红,“谁怕了,我也去。”
江瑾趴在围墙上,四处张望,江毅撞了撞他的胳膊肘,“人在哪儿啊?”
被撞的那人躲了躲,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我也不知道。”
“诶,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有才,不然父皇怎么会让他接替国师的位子。”
江瑾勾起唇角,“有不有才我不知道,不过听说国师大人生了一副好相貌。”
江毅撇他一眼,“好说也是远近闻名的公子,才华横溢,长相俊美。”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两位殿下可是在找我?”
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个公子,烟雾缭绕,白衣飘飘,青丝半挽,眼眸婉转含情,唇若丹朱,色若桃李,着实风采动人。
江毅被惊到了,他们本就是来偷窥人家的,这下还被别人当场抓获了,也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有没有被这人听见,倒是颇为尴尬。
江瑾倒是不在意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江毅慌慌忙忙的跳下来拉他,这丞相府的公子可不是什么小宫女,哪是能随便调戏的,况且这人继任了国师,地位更是在他们之上,真是不要命了。
被调戏的那人倒是不在意,倒了两杯茶,招呼他们坐下喝茶。
江瑾便不客气的坐下了,江毅看着他没法,自家这弟弟,打小就胡闹,偏偏父皇母后宠着他,替他收拾烂摊子。
江毅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国师大人安好。”
时锡颔首,“毅王殿下安好。”
“殿下也坐下喝杯热茶,虽是初春,却也凉的很。”
江毅不自然的抿了抿唇,眼中透露出一丝喜悦,“麻烦国师了。”
“二位殿下请用。”
江瑾,“国师这茶倒是有些不同。”
时锡,“这茶是新长出的竹叶,以山间清泉烹之,殿下喝贯了龙井,怕是喝不惯这粗茶。”
江瑾笑了笑,直勾勾的盯着他,“国师多虑了,本王觉得此茶甚好。”
时锡本能的感觉到一阵危险,那是猎物被盯上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那人眼神毫不收敛,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两位殿下现下应是在夫子处听学,怎么会在此,莫不是逃课出来的?”
江瑾一口饮尽剩余的茶水,兴趣盎然的看了那人一眼,时锡神情不变,淡然处之,“走了,皇兄。”
……
清风撩拨半分柔情,荡起一片涟漪。
灯火阑珊,衣带处的手一转,又将刚褪下的里衣拉拢来,素来柔和的脸上布满了寒意,“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国师大人果真聪慧。”
寒意散去,又恢复成一贯淡然的样子,“瑾王殿下怎么晚了,来我府中做甚。”
江瑾,“国师大人都说了,这么晚了,自然是与你谈谈风花雪月,说说柔情蜜意。”
时锡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要冷静。
时锡压下心中的躁意,“臣觉得与殿下倒是无甚可谈。”
此话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划分得一干二净,江瑾眯了眯眼,凑上前去,“国师大人如此的好相貌,真是让本王自愧不如。”
时锡往后一躲,与来人拉开了距离。
见他躲避,江瑾也不凑上前去了,毕竟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兔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江瑾正想在调戏他两句,却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一下,他脸上阴云密布,青筋暴起,眼中杀意更甚。
时锡看着他突然无力撑在桌子上,正想过去瞧瞧,那人再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这莫怕是中了邪?
“本王昨日得了个好东西,拿过来给国师瞧瞧。”
江瑾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手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阵阵柔光。
时锡用眼神细细打量他,刚才好像只是他的错觉,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自己怕是也不敢相信的,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好了。
江瑾,“这是前日番邦上供的好东西,冬暖夏凉,本王今日觉得,它与国师倒是相配。”
“是衣服配吗?”
江瑾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国师这种正经人也会说笑话。”
时锡,“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殿下今日专程来送玉的?”
江瑾微微一笑,“不然国师以为呢?”
“那便谢过殿下了。”
“不必,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瑾王府书房内,地上跪着的人正在禀报事务。
“有什么发现。”
“属下查到原先的孩子背上有块蝴蝶般的胎记。”
“蝴蝶胎记。”江瑾若有所思。
“哟,好巧啊?国师也来上朝,不过早朝刚散,你怕是来晚了。”
被人堵住去路,那人偏又不是个好惹的主,分外焦急的说,“微臣有要事禀报,烦请殿下让让。”
江瑾漫不经心,“好说,这么大块地,国师偏要走我面前这路?”
时锡说不过这撒泼的人,只好腾出一块地,“殿下先请。”
不等江瑾说话,便绕开他快步流星的走了。
江瑾看着大步走的人,微微皱眉,他是瘟疫吗,躲着他干嘛。
承乾殿
“陛下,臣昨日夜观星象,近日西南方向水星旺盛,应是发大水的征兆,还请陛下早做安排。”
皇帝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朕知晓了。”
……
“锡儿觉得陛下更中意哪位皇子?”
时锡抬头看了他一眼,走了步棋子,“父亲慎言。”
时齐看着输掉的棋盘微微皱眉,“无妨,自己家里,唠唠家常罢了。”
时锡喝了口清茶,“小心隔墙有耳。”
时齐心中多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时候不早了,儿子就先回府了。”粗粗行了个礼,时锡快步离开了这座冰冷的府邸。
妇人端着茶点进来,“老爷,锡儿呢?”
时齐一挥袖,“哼。”
时夫人无奈的将手中的点心放下,“锡儿难得回来一次,少说几句不行啊!”
时齐的眼睛瞪的老大,“现如今这脾性是越发大了,孔夫子的话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儿子小时候你就不管他,把他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书房里,练武就练武,你还让禁卫军揍他,一身伤痕的回来,你不心疼,我可心疼着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儿子可不是你谋求利益的工具。”
时齐一甩袖,“妇人之见,哼。”
时锡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心里微微泛着苦涩,父亲对于他来说太虚缈了,是触手却不可及的星辰。
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忽而打断了他的思绪,时锡警惕的睁开了眼睛,见到来人,又转换成了疑惑,“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刚才思绪太沉,竟然都没有发现有人上了车。
江瑾笑咪咪的把糖放在他手中,“刚好本王在附近,今日没驾车马,劳烦国师大人捎本王一截了。”
时锡看着手中的糖,很轻的笑了一声,“这算是路费吗?”
“是啊,吃了糖心里就不苦了。”江瑾剥了糖纸喂他。“甜吗?”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钻进了人的心里,融化了初始的那份苦涩。
湿热的触感还留在手指上,江瑾不由得攥紧了手指,耳朵升起一阵热气,“国师喜欢就好。”
“瑾王府到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僵硬的氛围,江瑾连忙窜了下去。
宁静无人的夜晚,瑾王殿下房中的蜡烛还未熄灭,穿着白色寝衣的人坐在床上运功,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深沉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谁让你背着本座去见他的?”
江瑾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极力压下那股蚕食他的力量,咬牙说道,“好笑,那可是我的师父。”
那声音一顿,凶狠的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只见那白衣公子剧烈的颤抖了两下,睁开眼盯着虚空,眼中不再是淡然的样子,猩红的眼尾流露出万般风情。
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现在,是我的师父了……”
承乾殿
“此次国师预料西南处有水灾,众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朝堂下传来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西南方那个破地方?”
“那可是疫病发生过的地方……”
“将军以为如何?”
“我最近有要事,走不开啊……”
“丞相呢?”
“不了不了。”
皇帝看着底下的人推脱,心里不免升起一阵怒火,“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水灾都治理不好,一群没用的东西。”
大殿中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心中怒火更甚,他简直想把这群老家伙弄死,一群人除了嚼舌根子,屁用没有。
“陛下,臣愿意前去。”
皇帝看着眼前的人陷入了沉思,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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