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河神

“我…”外乡客转过身去，背负双手，道：“我本无名，便叫我，泾水河神吧。”

“什么？”

江寒忽然跳将起来，指着外乡客的鼻子说道：“你就是那个‘生的丑陋，又年迈愚钝，却还妄想如花美玉，当真可笑，可笑’的泾水河神？”

“对…我就是那个‘生的丑陋，又年迈愚钝，却还妄想如花美玉，当真可笑，可笑’的泾水河神。”

江寒心中一直有件憾事。

东出渝州约有里许，有山名“苦奈”，立于“赵”、“孙”两河之间，虽不算高耸，却也颇为俊秀。若立于山巅眺望，渝州城向之方圆五、六里内皆可收揽与眼底。

江寒想：若七年之前，父母双亲得以逃至苦奈山顶，岂不免遭厄运？一家人耕作此生，何其快哉！

每念及此，江寒必有潸然泪下，遂将双亲衣冠收拢，葬于山顶浅林之间，并立碑约：“……”

聊以慰藉。

石碑经七年风雨，已略显斑驳。

其上字迹乃江寒亲手凿刻，虽笨拙却颇为工整。

林婉儿一身大红嫁衣，立在坟前已有大半个时辰，石台上香火未尽，夜里江寒定是来过。

可是……林婉儿望着山下城中已是炊烟袅袅，东方日之将出，潮冷的薄雾刚刚凝起一些复又散了。

“可是……江寒现在又身在何方呢？”

仙船“万里”乃河神灵力所聚，行时逆挂于天，以星为河，扬帆乘罡风若扶摇，须臆百丈，转眼千山。

江寒虽是身世凄苦，却难免也有个神仙梦想，少时倾心御剑天外，逍遥快活。

而今果真置身仙船时，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河神化身外乡行客，阻“祭神”、“敬”天地，三杯酒喝的大逆不道却又至情至性，事后众人受其感化，“弃神”而归，如此也算是对江寒莫大的恩助。

而当林掌柜欲将江寒一并带回时，“外乡客”却以“江寒腿骨以断，若不及时救治，必有后患”将之留下。

不成想那河神却另有它图。

“如来未死，江水涛涛……”

江寒念叨着河神托自己转告“温公子”的言语，一边俯身向仙船之外张望，点点星光萦绕四周，月色似触手可及，如此云里雾里，不胜美景。

都曰“高处不胜寒”，江寒手持河灯，心思杂乱，却也未觉阴冷。

“河神与自己有莫大恩惠，既有托付，哪怕前途凶险，也定要去的，”江寒一边留心赶路，一边自语，道：“不过，父母之死，皆是因他胡乱兴水的干系，此仇不可不报！”

江寒本性木讷，却只是不善与人交际，算为拘谨。

此时细究前因后果，当即便有了打算：无论此行坎坷凶险几多，定要完成托付，算作报恩；

若得以安然而归，也势必要手刃河神，替父母报仇！

“明日便是大婚之际……”

江寒又想到自己与婉儿的婚事，临行前他不敢去向婉儿道别，怕的只是自己一入江湖，牵连许多麻烦。

现下与云天之上俯览山河，泾水蜿蜒数百里，却是一览无余。

只不过那水边古城，和古城里的大红衣裳，却终究难以寻觅。

就在江寒胡思乱想之际，忽闻耳边传来一阵浅笑，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于此寂寥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江寒抬头凝望，发现船头不知何时多出一位紫衣少女，正朝自己掩嘴笑着，五指青葱，亦如银铃。

“你……”江寒仿佛想到什么，一脸错愕的向四周星子望了又望，张口结舌“你”了半天，最终探头问道：“你也是神仙？”

少女倚在船头，一双绣鞋在星河里来回晃荡，闻言侧着身子，轻轻道了一句：“我叫青璃。”

“我是江寒，不对，江寒是我……”

江寒摇头晃脑，好半天胡言乱语，终究弄清了自己要说什么，道：“我……我叫江寒。”

“江少侠。”

青璃拢着双手，脆生生施了一礼，旋即又觉得有趣，掩嘴“咯咯”笑了一阵。

“青姑娘。”江寒不明所以，只得还施一礼，继而又觉得“青姑娘”有些拗口，当即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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