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境中境

凡翼：小心！

安悦盈：诶，你现在进去干什么？！

她连忙拦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心慌不已，尽管就那么一时半刻而已。

凡翼：放开！

他冲了进去。

安悦盈：诶……

她拦不住，站在原地有些焦急，最后还是握紧了剑进去了。

……

进来后，里面根本没有看见什么蛇的影子，反而是黑悠悠的一片没有一点光亮，地面上如一摊死水，走几步就蹚着浑水般，双足沉重。四周似乎偌大的压迫感袭来，里面似乎很大，无边无际。

他又往前摸索了几步。

凡翼：羽寒？

凡翼：....

不见回应，暮时，闪过一丝心慌，继续往前走，只见前方暮时闪出一道白光，最后重重落到地上，那白光里有一白衣少年，正弯腰俯身跪在地上，把头埋得很低，不知道在干什么，看不清面孔。

他急忙上前。

凡翼：羽寒…？

刚走上前，幕地一闪，画面又一闪而过，紧接着来到一个小孩子的画面中，那光中，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这时从旁边幔帐中陆陆续续出来几个太监，把他拽了下去，黑暗中一个声音穆然冷冷响起——

……

楚王楚安：拖下去吧...

珍妃：不要，不要...湦儿！

徐公公：是

徐公公：拖下去！

珍妃：……

那瘦弱单薄的女人咬着牙暮时吐了口血，看着少年被拉下去，咽了最后一口气……

小男孩最后眼里含着泪回头看了一眼..

楚陵湦（羽寒）：母妃……

……

转眼，那小男孩又长大了，一身蓝白衣，立于玄峰后山竹林，他持剑鼎立，一玄衣男子在他额头上轻敲了几下，最后点头微笑：

郁幽：十七，干得不错，以后玄峰可就全仰仗你了😊

那翩翩白衣少年埋头，只是微微笑。

楚陵湦（羽寒）：师父...

其他师兄弟们在他肩上轻拍了几下。

羽凌：师弟加油！

羽泽：哈哈！

……

转眼，画面一转，那画面中白衣少年就已半跪在地上了，手里紧紧攥着佩剑，却紧闭双眼，嘴里喊着“师父”。

凡翼：羽寒，醒醒，那是幻境！

见状，他急忙冲了上去，可是刚触碰到那束光刚碰到他的胳膊肘他就躲开了，发疯般地闪开。

楚陵湦（羽寒）：走！都走！我只要师父……

他埋着头，瘦弱身躯在水中随意飘摇。

凡翼见状，急忙又冲了上去，这次稳稳抓住他的手臂。

凡翼：醒醒！那是幻境，不要被骗了！！

这回，他一吼，他就立马把他甩开了，几乎用到了内力，水花四溅，凡翼惊呼了一惊，看着他摇摇欲坠。

楚陵湦（羽寒）：你们都走，都放弃了我……

凡翼：……

“放弃”两个字听着实刺耳，刺中的不是他的耳朵，而是他的身心。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他木然怔着，就这样注视着他。

楚陵湦（羽寒）：……

怔然了半刻，似乎龙魂出走了又回来了，他急忙上前拽住他。

凡翼：醒醒！你都看清楚了，没人抛弃你！更没人放弃你！

这一回，他吼道，瞥见了他眼底那一分澄澈的眼眸和泪湿眼底，他怔了怔，显然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在做什么，这一刻，大脑处于彻底放空的状态，他望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默默埋下头。

楚陵湦（羽寒）：……

凡翼：你冷静！告诉我，你究竟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

这回，他几乎是狠狠吼出来，狠狠晃动着他的肩膀，让他保持清醒，他的眼眸清晰见底，双眉英气逼人，他却没有直视他，只是默默埋着头，似乎冷静下来了。

凡翼：告诉我！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楚陵湦（羽寒）：……

这回，似乎是他“疯”了，见他冷静下来，他也逐渐平息了内心，依他的个性，恐怕没人能逼迫他说出不想说的事。他慢慢冷静下来了，二人就这样在光里沉默无言。

凡翼：罢了……

凡翼：是我失态了

……

正在这时，埋首的少年突然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楚陵湦（羽寒）：母妃....

声音微乎其微，却还是被他听到了。

凡翼：你说什么？

眼里幕地有光。

楚陵湦（羽寒）：母妃，都是孩儿不好...

他突然埋首倒在他肩上哭，凡翼木然了，他现在是……或许这就是他心底那一抹永远抹不去的忧伤吧……他只是沉默，让他靠着，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凡翼：……

待到他彻底冷静下来，二人似乎还忘了一件事，他急忙抚抚他的肩膀，道：

凡翼：一切都已过去，更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凡翼：不是吗？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听，但他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坚毅的人。

沉寂了三秒，他突然持剑抬头转身，毅然朝一边走去，虽然看不到他的模样，但他知道，那个坚毅的少年又回来了，嘴角只是笑笑，道：

凡翼：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

凡翼：放心，你在这儿哭的狼狈模样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勾了勾嘴角，一抹笑，追了上去，二人又急忙去找师妹悦盈了。

楚陵湦（羽寒）：……

走了许久，才恍恍惚惚又绕了一圈回到原地，二人有些呆愣，这里面根本就是一个偌大的幻境啊，根本出不去，他跟在他身后。

凡翼：现在怎么办？恐怕我们也出不去了

他来到他身前才瞥到他的脸，已与之前无异，那一张精巧的脸映入眼帘，脸上依旧带着厌烦世俗的冷漠决绝，完全想不出这么一个绝美少年刚才居然还会埋着头哭，他不禁笑笑。

凡翼：你还真是“顽皮”

此外，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

楚陵湦（羽寒）：不会说话就别开口，留着力气待会有用

瞟他一眼，他还是那般决绝，一丝不挂，不禁好笑。

凡翼：哎呀，知道了，开个玩笑而已了，要不是看你刚才哭得那样压抑

凡翼：我才想法子来缓解气氛的

他瞪他一眼。

楚陵湦（羽寒）：哼…

转身继续找破解幻境的方法，他咧咧嘴。

凡翼：你说小师妹会不会乖乖待在原地等我们？

他凑上前。

楚陵湦（羽寒）：你都进来了，更何况如斯？

只是白他一眼。

凡翼：也对，依小师妹那个性，就算殉情也早就进来找你来了

他勾勾嘴角，这回又是一记冷眼，最后险些被“封口”。

楚陵湦（羽寒）：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口舌

似乎是在警告，眼神犀利，把他紧逼，他后退一步，举起手来笑笑。

凡翼：知道了知道了…

又是一记瞪。瞬间正经了。

楚陵湦（羽寒）：她身上可有带一物，恐怕我们是被搅在里面出不去了

楚陵湦（羽寒）：拿你身上贴身一物来

他说的那“物”便是小师妹身上的清心铃，如今出去，恐怕只能循此法了，他眉头紧蹙。

凡翼：什么物？

他怔然，抱紧了身子，少年斜他一眼，随即目光锁定在那把扇子上，他乖乖交出了扇子。

凡翼：……

凡翼：这是做什么？

他不语，他急忙又转变为了噤声，看。

只见他接过扇子，突然在上面画了个符咒，最后拿起自己的佩剑往自己手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凡翼：你干什么？！

他惊呼，拽住了他的手。

他眉头紧凑，没有理会，只是把那血滴到了扇子上，最后与扇子融为一体，散去。

他把扇子丢回给他。

楚陵湦（羽寒）：听好了，等会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回头，听仔细了清心铃的声音

他嘱咐道，原来他是以血为祭借灵器开路，没等凡翼回应，他就急忙朝剑施了一道咒，最后二人踩了上去，御剑飞行。

凡翼：嗯

他点了点头，急忙踩上了剑，站到他身后。暮时，四周开始混沌朦胧起来，雾气搅作了一团，吞噬着黑气，中间似乎有个大窟窿般不断把二人吸着，羽寒持剑，急急前行，直觉身边狂风大作，雾气腾腾，看不清前面，凡翼不自觉抓紧了他的衣襟。

再一道雾气，黑暗中更是寸步难行了，他紧紧听着四周似乎有清心铃的声音，只是埋着首，突然旁边蛇形乱撞，一个个巨物冒了出来，蛇影盘旋，他紧闭着眼睛，没有去理身边身后那阵阵嘶吼声，只是在混沌中寻找着那一丝清脆的铃声……忽然，终于找到了方向，他惊呼：

凡翼：找到了！在左边！

楚陵湦（羽寒）：……

他冲身前羽寒道，羽寒异常艰难，突然使了个手势，一道剑光炸开来，周身那些祟物都被弹开来了，抛到身后，他突然加快速度，穆地一下那些都抛之脑后了，有的只有全身的一种畅快感，没有了之前那沉沉的压迫感。

二人寻着那声音，火力全开，穆然双脚落地，他险些没站稳。

楚陵湦（羽寒）：没事吧？

他搀扶住他。

凡翼：没事

说的没事，其实胃里翻江倒海，两眼一抹黑，艰难站稳脚跟，紧接着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了。

—幻境—

一个黄衣少女站在一个大厅里，背对着二人。外面夜色阑珊，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呲呀——”

门开了。

郁清：哎呀盈儿

郁清：怎么这么任性，这么大了怎么还随随便便跑到爹这里来？让你那些师兄师姐妹们瞧见了又得数落你了，有什么事不能在大殿说？……

郁清：怎么了？

忽然瞧见少女的神色，忽然止住了询问声，只见少女原来两颊边挂着一道泪痕，男人急忙上前。

郁清：怎么了？乖女鹅你又被谁欺负了？

正要去轻抚她的眼泪，却被少女一把打落了双手，道：

安悦盈：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语气中带着怒气眼里含着泪。男人怔了怔。

郁清：悦盈，你在说什么呢？又在胡闹

安悦盈：我没有胡闹！爹，我都知道了

安悦盈：我根本不是你亲手的是不是？我只是你捡来的没有娘的孤儿是不是！？

她突然吼道，二人看得也很是茫然。此时画面突然一转，来到一河面上，河边一男人驻足，只见远处河面上突然飘来一襁褓，襁褓中似是一婴儿，他急忙派人打捞了上来，只见里面包裹的是一个精巧女娃，吞咽着口水，看得他心生怜悯，最后带回了峰里。

只见男人怔了怔，正要过去扶住她的额却被狠狠推开。

郁清：悦盈……

安悦盈：你不说是不是？！你不说就别怪我无情！

郁清：……

说罢，突然拔出了剑，对着男人，二人吓了一跳。

安悦盈：让我离开，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哭红了眼，凡翼也被这一幕着实震惊了一下，想要冲上前，却被羽寒拦下，原话奉告：

凡翼：师父！

楚陵湦（羽寒）：那是幻境，你小心！

他看了他一眼，画面里二人似乎也听不到二人的对话，黄衣女子一步步退出去男人却一步步紧逼上来。

——

郁清：悦盈

安悦盈：别动！

暮时，刺中了他的心脏，鲜血直流。他倒地了。

郁清：……

凡翼：师父！

这回，他彻底忍不住了，冲了上去。

楚陵湦（羽寒）：别去！

楚陵湦（羽寒）：……

却也来不及，只见黄衣女子瘫坐在地上，他跑过去扑了个空，呆愣原地，黄衣少女突然发疯：

安悦盈：爹……

安悦盈：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大发雷霆张牙舞爪，换了个人似的就要爆发，眼里逐渐污浊，见势不妙，少年急忙冲上上来，往少女脑门上狠狠施了一记术法，只见少女眼里的黑气穆然消散了，倒地，眼里脸上还带着泪痕，凡翼也怔在原地。

楚陵湦（羽寒）：别看了，先离开此地！

凡翼：……

只见他道，忽然把二人带至剑上，最后往少女脸上滴了一滴血，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安悦盈：……

凡翼：你没事吧？

他有些担忧。内心：你要是真担心我就闭上嘴吧，少浪费我点体力。

似乎真听懂了般，突然沉默无言了，扶住小师妹，三人站在剑上开始开路。只见他两指在眼前做了个手势，突然朝不断挤压过来的幻境念道：

楚陵湦（羽寒）：沧澜，咒隐！

暮时，一道剑光，剑身飞转，冲破了迷雾，来到外面，突然落地到一片蛇沼上，三人惊慌不已，手忙脚乱，急忙用扇子挥挥，把蛇挥到一边，这边用剑一手一个，直接断成两截，小师妹有些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漫天一片蛇沼……

……

楚陵湦（羽寒）：醒醒？醒醒……

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安悦盈：蛇，……蛇！

她突然吼了一声，蹿了起来，险些踩到一旁瘫倒的青衣少年，疼的他龇牙咧嘴。

凡翼：呲……

凡翼：亏你还记得有蛇，你怎么没记得你把你爹

楚陵湦（羽寒）：咳咳

楚陵湦（羽寒）：…

他微咳了两声，他立马意会了，不语了，画仙山外已是傍晚，太阳已然下山，三人就躺倒在树林里一片空地上，月色逐渐升起，夜阑静。

她抬头看了两眼月亮，还有些没晃过神，最后还是依稀记得那幻境，有些头疼。

安悦盈：我爹……

楚陵湦（羽寒）：没事，一切过去了

楚陵湦（羽寒）：幻象而已

他安抚道，凡翼瘪瘪嘴，瞥他一眼。

安悦盈：……

凡翼：没见你这么安慰我，要不是你哭……

楚陵湦（羽寒）：咳咳

楚陵湦（羽寒）：我们还是去先找灵兽吧，时间不多了

楚陵湦（羽寒）：……

他从容打破了对话，急忙起身先走了，二人蒙圈在原地。

凡翼：你走那快干什么？你一个人找得到灵兽吗？

……

悦盈有些懵，暮时就剩她一个了，急忙追上。

安悦盈：诶诶，等等我……

——

离开刚才那片蛇沼，月就初明了，三人在树林里冒冒失失寻找着。

而一边——

路人：大师兄，人没找到，跟丢了

惊鸿：什么？！蠢货，这都能跟丢！？

强忍心中怒气，少年怒瞪二人。

路人：我们去到那片树林接着就不见了人影……

惊鸿：哼~

惊时：大师兄息怒，许是他们太狡猾了发现了

惊时：趁现在之际，我们还不如赶快去找，说不定能找到他们之前

少年叹了口气。

惊鸿：废话！还不快去找！

路人：是……

惊鸿：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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