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的觉,一直做着噩梦。
他看见了一个少年,火炬衬得他眼波傲然,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策马而来,松明火炬簇拥映照的天上的星斗也黯然失色。
“你是谁?”他皱了皱眉,觉得他熟悉,又陌生地很,只能开口问道。
红衣少年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懒洋洋的嗓音传来:“我叫君子淮。”
少年亦没有多说,仿佛这五个字已经代表了一切。
“怎么可能。”他皱了皱眉,“那我是谁。”
红衣少年拽了拽马头,回眸看了他一眼,嗓音亦没有了笑意,只是平静道:“回头。”
回头。
君子淮看到了镜子里与红衣少年一样俊美的脸。
只不过眉宇间的凝澹,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就是以前的你啊。”少年走远了,声音遥遥传来,懒懒的嗓音中带了点细不可微的遗憾。
那时候他以为纵然前路艰险,然而世间万物,连同这天下不过俯拾即是可得。
他看到了对自己不闻不问多年的师尊,粗糙的大手摸着自己的发顶,他说:“孩子,委屈你了。”
他摇了摇头。
他不委屈,他只觉得精疲力尽,再不能挣扎,像是一条鱼,即将窒息,又像是一朵昙花,日出前便要枯萎。
柏渐,这世界上最沉重的枷锁,他已经背负不起。
……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到凌乱的长发中,最后渗入枕头里,只留得一个小圆点的湿润,便消失不见了,好似它根本就没出现过,他也没有哭过。
手臂遮在眼前。
不想面对现实。
然后又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那一块“疤”。
“疤”呈一个标准的指甲盖大小的圆形,中间模模糊糊的,应是一个字。
先不说伤疤没有凹凸和颜色紫黑这俩块,就规规矩矩一个圆中带字的,要么就它成精了要么是人成精了。
与其说是伤疤,不如说是使用了某种法术后所留下的印记。
它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
他敛眸,边在心中自欺边穿靴。
穿好靴子刚想起身离开床边时,君子淮的指尖顿了顿,随手又把枕头翻了个面,拿上自己的剑,走了。
浔临宗门百年招一次弟子,从来自五湖四海的几百名人中重重筛选出五十名,也从不超过六十这个数字。
要看上和眼缘的,直接做为亲传弟子。
虽这样说,但筠麇是出了名的懒,几千年来,也只有两名亲传弟子,君子淮和柏渐。
但还都是放养的。
而七月十一,乃浔临宗门的仙君为新弟子加入仙门所摆的庆祝宴。
七月十二,乃浔临宗门的大难日,至少是对于门派里的弟子们。
因为他们会被一同轰下山。
一名有资历的内门弟子,或两名资历差点的内门弟子,跟两名新弟子手拉手下山做英雄,美名其曰带师弟们下山历练,体验一下众生皆苦。
酒宴是摆在清碧楼中,此楼正对着一顷碧波,这时节湖中刚生了新荷,不过巴掌大小的嫩黄荷叶飘散在琉璃似的湖面上,仿佛是美人颊上的金靥,随着逐浪起伏不定,好似那靥窉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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