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以前的主人

“我这是在哪儿？”凌云从昏迷中苏醒，甩了甩脑袋，试图集中注意力。杨戬确实有两把刷子，下手快又狠，一旦认真起来，自己毫无反抗的余地。只是他本该死去，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凌云站起身，感觉法力是前所未有的充沛。他正身处一片无垠的平原中，绿草茵茵，繁花盛开，没有战乱的侵袭，也没有众生的喧闹，好似一片桃花源。但他没有心情沉浸在美好中。他很清楚，他的部下还在浴血奋战，急需他的帮助。他正要寻找出路，走两步却忽地踢到一个硬物，拾起来一看，那是他手中最后的断剑。

凌云攥紧拳头，心中又涌出无尽的杀意。陈方天、众部下的死历历在目，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老陈，各位兄弟。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让杨戬血债血偿！”

正在这时，有一道声音传入凌云脑中，打断他的思绪。

“就凭你？十个也不够杨戬打。”

“谁在这里？！”

凌云猛地转身，环顾四周，可没能发现声音的主人。这里是平原，没有藏身处，说话的人能躲到哪里？

没有应答。凌云收敛起杀意，开始理性思考：“他是把我救到这里的人吗？也许他就是我的原主人。刚才他好像直接在与我的元神对话，可能本尊并不在这里，他也可能不想见我。也罢，我对过去也没太大兴趣，还是找出路要紧。”想到这里，他就挑准一个地方狂奔，想走出平原。

“等等，你就不对救你的人说声‘谢谢’吗？太没礼貌了吧！”

听到这话，凌云停下脚步，简单地说了句“哦，谢谢。”就又开始狂奔。

“老夫真是服了你了，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吗？这里是三十三重天，外面有空间乱流，你挺不过去。”

“什么？！”凌云大惊，以至于挪不开脚，只能傻傻地楞在原地。三十三重天可是太上老君的地盘！虽然凌云猜到自己的原主人身份斐然，但再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会是三清之一。

凌云强压住内心的震惊，顿了顿：“老君祖师，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和我有关系吗？我不敢相信您会出手救我。”

空中的云团翻滚变幻，凝聚成一个数十丈的老人头像，他俯视着凌云，开口说道：“你似乎是老夫遗失在外的某个剑鞘。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居然成了神……也罢，小事而已，没必要昭告天下。既然如此，老夫也不能再把你当工具，得把你和漫天诸神同等对待。”

凌云浑身颤抖，既兴奋又愤怒。兴奋则是自己傍上了大腿，报仇的几率又大了几分；愤怒则是因为太上老君知道杨戬的事却没有作为，害的众人白白牺牲。

“不用说出来，老夫会读心术。老夫知道所有的事，关于这些老夫会慢慢解释。”

“那您应该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战场上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请让我走！”

“你太浮躁了，心急可不是什么好事。”云头张大口，喷出黑白两色烟雾。身处烟雾之中，凌云感到头重脚轻，一阵迷离恍惚，使不出半分力气。待得烟雾散去，凌云总算认清了周围的变化：云头已不见踪影，整个天地都变得灰蒙蒙的，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在内都没有色彩。他尝试着逃离这里，却发现自己根本调动不了法力。此时的他犹如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的余地。

“是我错了。您有什么话就请讲，我一定耐心地听完。”凌云很清楚，太上老君会出手救他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要是他再无理取闹，太上老君完全能把他扔在这里，任由他自生自灭。这种时候，他不认怂还能怎么办？

“早有这态度不就好了。”云头凭空出现，缓缓地说道，“放心，这里是在太极图里，时间流逝与外面不同步。外面的一秒就是这里的一年，绝不会耽误你去办正事。放轻松，别太中规中矩，老夫不喜欢死板的人。”

三清乃是三界的至强者，有如此大的本事不足为奇，因此凌云还算淡定。 听到这个之后，他悬着的心总算是能稍稍放下了。既然太上老君都发话了，他就没必要假正经，便盘腿坐在地上，回道：“早说嘛，那我还急个毛线。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绝对全力配合。”

“也好，老夫就先解释一下为何不出手。很简单，因为我插手这件事有点不合规矩。自从我们三清使天庭的发展步入正轨后，就再没必要亲自出手去干预它。老夫会做的，仅仅是扶持人去帮助玉帝稳定秩序。要想老夫出手，除非有另一位与老夫同等的存在先坏了规矩。比起几乎不问世事的另两位，老夫还时不时地给天庭输送法宝、丹药、符箓，这已经是老夫的底线了。”

“那天庭的现状如何？我的部下撤出去了多少？”

“玉帝已经做出反应了。至于你的部下，撤离关口的人已经与增长天王的部队会合，暂时是安全的。”

“嗯。我想问的问完了，请您把我送回去，我还要继续战斗。”

“你就不想知道别的事了吗？比如说你的来历。”

凌云着实有点无语：“额……您把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唠家常？其实我对过去没啥念想。我有自己的职责，现在也有必须要做的事，过去的我并不重要。虽说时间流逝不同步，但一静下来我的心就又慌了，我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快点赶回去。”

“必须要做的事，你指的是找杨戬报仇吧？”

凌云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杀意又若隐若现：“没错。这笔账我必须找他清算，他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得了吧，说说谁不会啊，可你做得到吗？”

凌云被驳得哑口无言，他亲眼见识过杨戬的实力，知道自己的各项本事都不如他。想起后者的实力，好似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要想报仇谈何容易！

“你的内心已被仇恨蒙蔽，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你不把心结解开就不能带兵，你会因个人原因引领他们走向死亡。也罢，你与老夫有点渊源，老夫就指点你一二。”

别人都是求着太上老君指点论道，还不一定求得到。可凌云倒好，直接就凑上了这桩好事。

“老夫观你不擅法术，教你估计是对牛谈琴。你的剑术也遇见了桎梏，只能在实战中参悟。唯一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练成的就是你刚刚领悟的杀意化形，杀意越盛，战力越强，可以替代法力的消耗，无视诸多限制。你知道杀意化形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

“领悟杀意化形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要经历无数的杀戮，至少也得亲手葬送过上千生灵；二是要体验过绝望，最好是自己最在乎的人死在面前。”

太上老君说的条件和凌云的经历一分不差。早年剿魔时凌云就习惯把战败的妖斩尽杀绝，从不留活口，动辄杀灭成百上千的妖。也正因此，他的功德被杀业抵消，再加上他不懂人情世故，与上面的一些人，尤其是记录功德的文官不合，这才没能得到赏识。至于绝望，他可不想再来一次在关口的体验。

“但领悟了杀意化形并不是万事大吉，你必须要有办法压制杀意，否则就会被其所控，沦为只会杀戮的妖魔。作为一名天兵，你应该清楚天庭绝不会姑息这种存在，就算是在这用人之际也不会放过你。你现在的状态就很不稳定，这是很危险的。”

“那杨戬是如何压制的？我可以跟他学。”

“要想学会他的方法，你得先锻炼你的元神，可这恰恰是你的短板。这方法并不适合你。你现在必须要打磨你的杀性，把它埋到心底最深处，别让它成为你的主人。”

“那我该怎么做？”

太上老君没有回答，而是把云头分裂，幻化出当时杨戬攻打关口的场景。而此时的凌云正处在交手前与杨戬见面的位置。

凌云眼角狂跳，黑红色的杀意弥漫半空。在他脑海中有一道道声音响起：“杀了他……杀了他。桀桀桀……”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就是抑制不住想把杨戬碎尸万段的冲动。

感觉到法力恢复了，凌云一个箭步冲上前，挥起杀意凝成的剑就朝杨戬顶上劈去。只是在这时，他忽然被太上老君禁锢住，拉回到原位。

“老夫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你就多体验一下，看看如何才能理性对待。等你看淡一切的时候，就算是成功了。”

但凌云的根本听不进去，回道：“好好好，在这之前容我过两把瘾，我一定要宰了这个混账！开始吧！”

太上老君放开凌云，整个幻境也开始运转。看着在下方激战的凌云，他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老夫也尽可能还原了他们的实力。希望你不会被揍得太惨。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换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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