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

织梦看到那沉沙漫天遍地，传言南芜洪荒史记隐于沉沙之下，需清除沉沙才得以窥见其洪荒史记。

“私闯洪荒，你可真有胆量！”正在织梦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听到了远在天际飘远的声音。

织梦看着空旷无际的荒川，根本无任何人，那么是谁在说话？

“上次来这里的人是奉帝君之命的白泽君，前来陪我唠唠嗑的，你又是谁？我可不记得我最近有对帝君说过无聊想找人来陪聊的，就算有，我也只招白泽君。”那声音一直在回荡，可是就是看不见人，更不知道声音来源所在，它好像充斥着这漫无边际的荒川任何角落。

织梦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合着上次晟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玖亓来的洪荒？来只是陪这个不知所物的东西来唠嗑？

“你有什么大能耐居然让玖亓来陪你唠嗑！”织梦嗤笑道。

那声音听出了织梦口中的讥笑，他也不急，慢悠悠得道：“哼，白泽，他目前所晓之事，所知万物，皆从我这所得，你说我有多大能耐？我能找他唠嗑，是他三生……哦不，万世有幸！每次唠嗑他都会从我这里得知一些事情。”

织梦听出了这声音话里的意思，白泽晓天下事，通万物情，都是因为这里，洪荒史记的原因。

织梦又说道：“所以你是那本史记？没有你不知道或者你不通的所有事情？”

那声音又笑了一声，道：“洪荒史记，记前载后，你说呢？还有我不叫史记，我也有名字的，折戟！”

织梦突然心里一紧，自动忽略后半句，谁管它叫什么！追问道：“那你可知，如何除魔？”

那声音突然没声了。

织梦心急，话一出口难免带些怒气，他喊道：“你给我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办法消除魔？”

突然之间，漫无边际的荒川开始震颤，沉沙飞舞，织梦以为可以趁此来窥得洪荒史记，可是并没有，一阵狂风席卷，带起了沉沙漩涡，织梦整个人猝不及防也被卷入其中，天旋地转间，他耳边呼呼作响，全是风和沙的声音，眼睛里也被吹进了沙子，风刮得他眼生疼，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大概织梦觉得自己要被卷死在这漩涡的时候，周遭安静了下来，织梦朦胧的睁开眼，只见刚还是漫无边际的荒川突然不见，织梦此时也置身在一个房屋内，空荡无比，墙壁是沙砌而成。

就在织梦以为他被卷入沉沙漩涡中，要困死在这儿的时候，空荡的房屋内竟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全身上下都是黄的，衣服，头发，眉毛，还有他的那撮小胡子，这形象简直了。但看他相貌颇为年轻俊郎，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会这副打扮，难道是特殊癖好？

织梦盯着他看了会儿，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那个折戟声音的主人，于是织梦道：“刚是你在说话？”

折戟哼了声，没回答他，自顾自道：“刚刚你说魔？哪里来的魔？”

织梦一听，立马正色道：“是玖亓，他被魔占据了身体。洪荒史记记载有除魔之法，我才擅自来这儿的。”

折戟一听玖亓两字，立马看向了织梦，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织梦，说道：“你身上有玖亓的味道。”

织梦不知道他转话题转的怎么这么快，什么什么味道！他自己嗅了嗅自己身上，问道：“味道？哪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又围着他看了一圈，眼神意味不明，但织梦总感觉那眼神怪怪的。

折戟又哼声，“白泽居然食用了你！”

织梦：“……食用？食用！”织梦好像明白了什么，难怪他说自己身上会有玖亓的味道。织梦气急，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再说了，他又不是食物。

好在折戟也没在此话题上停留太久，就说道：“白泽让魔占据身体？你来我这儿来找除魔的办法？”

织梦被他给问住了，折戟见他的反应，说道：“你怕是被玖亓忽悠了吧！他虽然在我这儿没把洪荒史记看个透，但这些事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织梦突然觉得心底兜凉，他知道！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我花费时间来这里，不……织梦不敢想了。他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织梦说着，便开始在这个满是沉沙所砌的屋内找寻出口，可是这里没有一点空隙，所处之地封闭的严严实实。

“既然是玖亓让你来的，相信他有他的理由，我就不能放你出去了。这里是我心腹之地，你出不去的！”折戟突然消失在织梦面前，徒留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织梦额头青筋暴起，他抬脚就踹上那沙墙，破骂道：“你放我出去！”谁知那墙竟是看上去的形态，等织梦踹上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是空的！织梦伸手触碰，的确摸不到实物的存在，那么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会不会走出去？事实上织梦想的太简单了。他感觉自己腿都快走断了，眼前还是那封闭式的沙墙，他想用灵力，可是在这里面却一点都没用，还是在原地。

“不，不行！玖亓，你不能……”织梦快要急死了，可是他却怎么都出不去。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我只是答应白泽替他把你暂时困在这儿，不会伤害你！”折戟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你不能听他的，求求你，放我出去。”织梦无力的哀求。

“我知道你出去要干什么，你想要两全的办法，既除魔，又让白泽安好？不可能！念由心生，也由心灭。所以毁灭魔念，白泽也会就此消失！”折戟道。

织梦只觉心绞着痛，他瞳孔一缩，冲着那沙墙直击而去，“不，不能！”

可还是于事无补，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折戟道：“白泽自己做好的决定，你就不要徒劳无功了。”

织梦无力的跪伏于地，他双手掩面，颤声道：“可是……他等了我那么久，最后换来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折戟一瞬无言，好半天才说道：“那你觉得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搅乱苍生风云，让他成为旷界罪人？”

织梦：“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你是洪荒史记，连一点有关的记载都没有吗？”

折戟：“……”洪荒史记也不可能事事记载详解细全。

在这时间的长河里，总有什么是遗漏的，不为人知的。

晟泽拿着昆毕剑一步步迈向玖亓，冥阳君子熠和混元君灵芫想上前一步，却被泠鸢上仙给拦住了，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似乎一切都只能这么做了。

晟泽看着眼前半魔的玖亓，他眼眸充血，手里的剑在止不住的发抖。

玖亓注视着他道：“还在等什么！”

昆毕剑刃上泛起烨烨烈火，刃上光芒乍现，一束火光直刺玖亓天灵门，那是昆毕剑火，可烧毁一切神魔鬼怪，接着，晟泽推动剑身，刺向玖亓胸口，剑阵将玖亓整个人包围，数以万计的剑都指向玖亓，这是剑阵淬化，剑落下，玖亓神灵之体，神灵之魂，神灵之身，皆以不复存在。

南芜洪荒之川，织梦只觉心口处裂了般的疼，他整个人疼痛的蜷缩在地上，冷汗顺着他的侧颊滑落，他周身都在不断的痉挛抽疼，那感觉像是要把他自己撕裂一样。

玖亓在众目睽睽之下消散与天方殿，周遭的人似是终于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骤然放松。帝君晟泽双膝一软，直直的跪立于殿中央，有人想上前，晟泽冷声道：“都给我退下！”

殿内一时噤若寒蝉，不稍片刻，四下皆以无人。

织梦终于从那满是沙墙的地方出来了，他无力的爬行着，他身上好痛，他想：“玖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让我见你最后一面都不给！”

折戟现身，叹气道：“白泽在我这里留了幻影，这些都是他已经决定好的。你不要怪他。”

织梦苦笑一声，怪他？我拿什么怪他，他什么都一个人决定好？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织梦没有说话，折戟手掌一挥，一片虚白幻影顿时现与织梦面前，他看到玖亓冲他笑了笑，说道：“织梦，对不起。”

不，他不要对不起！他要他回来！

玖亓那虚幻的身影继续道：“我知道，这可能会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等待，如果我回不来，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织梦只是静默的注视着那片幻影，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怕少看一眼就再也见不到了。

玖亓的声音还在说：“但愿我们最终的结局不是这样，虽然这句话很无力，但是还是请等等我，一万年，我不能保证，但我会竭力抵达你的身边。”

织梦本来死寂的心突然活了起来，他眼眸一动，口中喃喃道：“一万年……”

然后他看到那幻影中玖亓苦涩的提了下嘴角，说道：“如果一万年之后……”

织梦蓦然急声，也不顾玖亓还在说的话，道：“没有如果，我等，但是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回来。”

玖亓那边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中断，“一万年之后我没回来，或许那时候你的悲痛也会淡化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然后……”玖亓那边神色暗了暗，“别忘了我。”

织梦听完这句话，真的是心绞着痛又带着些愤怒，如果玖亓此刻是站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一定会狠狠地堵上他那胡言乱语的嘴！

失去他的悲痛除非他回来，否则如跗骨之蛆永远都会折磨着他，不可能会淡化，没有他，他能有多好，织梦不知道，忘？刻在心底的人，怎么会忘！

最后织梦看见玖亓越来越淡的身影，他伸手抓了个空，只是听到玖亓的声音。

“我爱你，织梦，永远没有期限。”

这是织梦之前对玖亓说的话。

织梦眼睛涩涩的，他声音有些低沉。

“我等你，千年万年。”

这是玖亓曾对他说的，玖亓等了自己上千年，现在换他来等他，不管多久，他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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