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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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亓问：“织梦师，为了我，落得这样？后悔吗？”

织梦虽知他现在有魔念在体，不知是到底是玖亓的话还是魔念的话，但还是回答道：“你等我那么久，如果看到我和他们一样要杀你！会痛吗？”因为他想让玖亓知道，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去面对一切，他要把他拉回来，他们还要一起像凡人一样生活。这是玖亓对他说过的话。

“我等你，千年万年！”

织梦回他玖亓。

“我爱你，永无期限！”

“我可不会领你的情哦！我也不会痛，毕竟我不是你的玖亓，看在你刚才那么竭力护着我，你走吧！”玖亓道。

织梦突然一把抓住玖亓的手腕，说道：“离开玖亓的身体。”

玖亓笑了，“你在开玩笑吗？我是他的心念，我的滋生和他分不开，你现在要让我离开孕育我的母体而自生自灭吗？或者说你更希望我去把人类吃光。这样或许我会离开他。然后修得更为强大的身体。”

织梦没有对他设防，在玖亓的手腕伸向自己脖颈的时候，他是措手不及的，他听到玖亓道：“我给过你机会走了，是你不珍惜的。”

织梦只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玖亓捏断了，他努力让自己说话，“玖亓。”

不知道为什么，玖亓突然松手了。原本的玖亓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在试图挣脱，他知道自己不能面对织梦，他冷声道：“赶紧滚。”

令玖亓意外的是，织梦真的走了。

织梦原本是不想走的，可是他听到了织梦的声音。血契，织梦和玖亓结过血契，所以他们之间能互通心语。

玖亓让他走，去南芜。那里有洪荒史记，或许那里有记载如何毁灭魔念的办法。

肆时和止兮并不知晓外面的情况，千栎破门而进的时候，止兮没能拦住。

千栎直奔肆时的父母而去，肆时立马冲上去，他一个小鬼本就没什么灵力，根本阻挡不了千栎，他被千栎一挥手抛出数米外，一口黑色的血从喉间泛出，就在千栎即将伸手触碰到肆时父母的脖颈时，千栎突然停手了。原本凶煞的他僵硬的转身看向了肆时。

“千栎，不要！”肆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止兮刚一进门就被千栎的戾气所伤，此时他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也化不成成年模样，只能暂且幻成小孩儿，止兮走过去扶住肆时。

千栎脑海中有一瞬的清明，闪现了他和肆时在一起的画面。可是，接着是痛苦的，肆时被火活活烧死，自己冲进火海，和他一起再也没出来，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肆时狠心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坚决反对，他们也不会是这种结局。他在火海中誓下深咒，“我千栎死后绝不往生，愿为厉鬼，让你们永不安生！”肆时的父母当时追悔莫及，可是有什么用呢！肆时是你们生的，可你们也葬送了他的生命，附带另一条。

肆时走过去，想靠近千栎，“不要，都过去了，放过你自己，你看，我这不是在等你吗。我等到了，你也来了。”

千栎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蒙，张了张嘴道：“肆时？”

“嗯。”肆时一步一步靠近他。

止兮有点不放心，厉鬼在很大程度上是没有人性思维的，他们只遵从自己所执念的怨恨，直到这怨恨了解，他们也会随之消散，不然他们永远也摆脱不了厉鬼之身，除非他们自己放过自己。

千栎顿了顿，似乎想收手，可是这时肆时的父母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提及到了肆时。他们根本不知道房间里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小时今年算来也有二十有八了，我们……”肆时的母亲叹息道。

千栎突然回首，再次朝肆时父母而去，肆时反应过来，“千栎！”他伸出双臂将千栎拦腰抱住，“千栎，我是肆时，你看看我！”

“千栎！”

“千栎！！！”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千栎收手了，他没有再去看肆时的父母，他低着头，看着那双将自己死死抱住的双手，那双他一直想正大光明，不惧世俗想要牵着的手，正在奋力抱着他。

止兮这时已经有所回缓，他竭尽所能将肆时和千栎送离了这间让他们看见那两老人就想起不好回忆的屋子。

肆时的父母并没有察觉到刚才在这里发生的风起云涌，他们一如往常，垂暮老矣的他们在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止兮将千栎和肆时带到了狱界。

“你们先在这儿待着。”止兮说道，他看了眼一旁的千栎，这里离关押最高品阶的厉鬼鬼心之地最近，如果千栎厉鬼怨念控制不住，或许可以再次将他关在鬼心。但是这需要狱界君主来，他现在得尽快找到玖亓和织梦。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看千栎的样子，已经不像是有魔念附体，所以魔念是被收服了还是……他不敢深想。

这时，晏风和冥主辟辞也来到了狱界，晏风一看到千栎，施法用束鬼绸捆住了千栎！

原本稍显安定的千栎顿时暴躁，肆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束鬼绸一惊，止兮原本要去找织梦，一看到青炎君和冥主，立马上前问道：“青炎君，我家梦梦呢？还有白泽君，他们人呢？”

晏风没有说话，一边的辟辞道：“织梦师带着玖亓逃了。”

止兮没听明白，“逃？什么意思？”

“魔念已经完全占据了白泽君的身体，帝君等人欲将其就此诛杀，织梦师与庭界帝君和众仙君对立，带走了玖亓。”辟辞说道。

肆时在一边也听到了。

止兮难以置信，踉跄了一下，怎么会变成这样。止兮还在消化织梦和玖亓逃离的事，这边肆时的事同样让人头疼。

晏风朝着肆时和千栎走过去，晏风也知道千栎和肆时的事，上次在梦驿馆听肆时说过，他对肆时说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先束缚住他，不然他要是怨念大于他的本性，会谁都不认，伤害到你。”

肆时松了一口气，他以为青炎君会将千栎直接灰飞烟灭，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虽然那不是他的本意。

肆时说道：“多谢青炎君。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千栎他还有往生的机会吗？”

晏风哽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往生是不可能的了，他自己要是能放过自己，或许可以就此在狱界做狱卒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辟辞说道。

肆时低头，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本就是怨念极深的厉鬼，又杀了那么多人，不让他永堕轮回之道，生生世世受此折磨，就算不错的了，往生是不可能！”辟辞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你可以，是你一直不想往生，玖亓勉强收了你。但是哪天要是你想了，我可以帮你投个好人家。”

“如果我一直不想往生呢？”肆时看了眼千栎，他想和他在一起。

“肆时，你想让千栎放过他自己吗？”晏风在一旁说道。“你要知道他所有怨念最根本的来源都是因为谁，只要他看到你过得好，那怨念也就随之而消失了。”

止兮听明白了晏风的话，肆时也听明白了，这是让肆时去往生，过上好的生活，让千栎看到，一切才都会放下。

止兮觉得这无疑是在剜肆时的心，肆时去往生，过着不记得千栎的生活，却还要千栎一个人看着，他怎么愿意。

可肆时觉得，比起千栎灰飞烟灭，让他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着才是肆时所想的。

“小鬼，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一直这样。”止兮说这话是自私的，可是他不想让肆时离开。

“止兮，要是千栎之后在狱界真做了狱卒，你可要帮我好好照顾他。还有，我家主人，希望他们安好！我不能在跟着他了。也谢谢他当初能够收我。”肆时努力让自己嘴角带起点笑容。

止兮没有接话，他知道肆时已经做好决定了，他没有什么能让肆时不走的原因，或许有一个，但是还是不要说了。他往生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他们就此毫无交集。

“想好了？”辟辞道。

晏风看着这样的局面，其实也是于心不忍，可是，这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突然想到了织梦和玖亓，不知道他们最终会怎么样？玖亓等了那么久，才等来织梦，可现在，又变成了这样一副局面。

越是想把控住一切，却越是偏离。

千栎此时还在被束鬼绸所绑缚着，他有时眼神会清明，有时又满是厉色，他嘴里偶尔会念两句“肆时。”

肆时走过去，对着千栎说道：“千栎，放过你自己，放下一切，我一直在等你，如果我对你爱的足够深沉，即便我喝了孟婆汤，忘却所有，我想们也还会再相见。”

千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肆时最终叹了口气，走到辟辞面前，辟辞说道：“想要个什么样的人家？”

肆时道：“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淡安乐。”

辟辞：“跟我来。”

“小鬼。”止兮不舍，晏风上前拦住他，止兮看到肆时回头，那是一张明媚灿烂的脸，还有阳光般的笑容。他看到肆时最后望了一眼千栎，然后消失了。

“他往生了，千栎真的会解脱吗？”止兮问道。

“肆时是千栎的执念，肆时的父母是千栎的怨恨，结此怨念绑缚着他。肆时父母生命终结，肆时往生安好，便可一切了解。千栎身上所绑缚的枷锁也会就此消弭，但他在魔念附身时杀过太多人，即便不是他本意，可是他手上沾了血，他便没有往生资格。”晏风语重心长道。“他可以在狱界做狱卒，这里是唯一能留得住他的地方。除此之外，天大地大，也无他容身之地。”

辟辞将辟辞带到了忘川河，经忘川，过奈何，饮孟婆汤，就此浮生如梦，来世可期。

“再见，肆时。”辟辞看着入往凡尘道的肆时，在他身后轻声道。

可惜肆时再也不知道肆时是谁了。

此时庭界天方殿。各海州众仙君聚首。

“帝君，放走魔念后患无穷！”

“帝君，现在应乘胜追击，魔念刚入体不久，没有完全达到一定的契合，这时候是消灭他的最佳时机，否则……”

“帝君，魔念虽入白泽君玉体，但念由他生，以他为祭体……”这位仙君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道凉飕飕的目光向他投来，正是帝君。

“你再说一遍！”晟泽冷声。

看着那嗜人的目光，谁都没在多言语。

这时，天方殿门口，玖亓缓步而来。晟泽倏然起身，大殿之上的人也都戒备警惕，一时之间他们不知道这面前步履稳健而来的人是那白泽神君还是那个魔。

玖亓行至殿中央，说道：“这位仙君说的没错，念由我生，也由我除。”

“白泽！”晟泽声音颤抖。他大概知道玖亓接下来要做什么，或者说他已经要开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