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冷到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前一片黑暗,但还有意识,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吗?
忽然肩上一沉,有些奇怪…怎么好像,是有人往自己肩上按了一下似的?难道人死后还会有感官吗?
忽然听到有个妇人的声音唤她:“侄小姐,侄小姐…”
多少年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了,这个称呼被使用的时代已经离她远去很久很久了,那时候在何府…
等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这不是从前在何家一直照顾她的张妈么?
张妈:侄小姐呀,醒醒啦,这样再睡下去会着凉的。
何慕宜终于睁开了眼睛,这种明亮…环顾四周,屋里的陈设陌生而又熟悉,这不是卢府那个以养病之名囚禁她近两年的小房间,这是何府!这是她从五岁那年住到十八岁出嫁的何府!
何慕宜怎么回事?我…我怎么还活着?
张妈:呸呸呸!侄小姐啊,您是睡迷糊了,好端端的怎的说这样的丧气话!多不吉利呀?
何慕宜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张妈应当是在自己嫁给卢兴邦的第二年就因病辞职回老家去了,而如今张妈还在何家工作…难道…
何慕宜今天,是什么日子?哪一年?
张妈:嗨呀,真是迷糊了,今儿是三月十六号,民国十一年呀!
何慕宜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震荡得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没死!非但没被周依然的麻绳勒死,她还回来了!回到了她尚未出嫁的十七岁,回到了何家未被卢兴邦陷害的鼎盛时期!
她既想哭又想笑,老天对她不薄,既然天都不亡她,这一次她非要换个活法。
何慕宜是…我睡糊涂了,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张妈:侄小姐去洗把脸吧,洗完脸清醒清醒,然后换上那身粉的衣裳,我再给您梳个好看的蝴蝶头。老爷不是明儿一早就走了么?今晚一块吃个送行饭,您打扮的清爽些,老爷看了也高兴呀。
何慕宜点了点头,起身去洗脸,心里默默的盘算回想着自己十七岁那年的三月,父亲——在家叫父亲,在外人面前叫叔叔——他到底出了什么远门?还要吃送行的饭?
想了半天,直到洗完了脸,又在脸上涂了一点雪花膏,她还是没想出个结果。可自己的记性一向是很好的,难道说,有些事已然和从前不同了?
何慕宜张妈,父亲他…这次出门儿是干什么来着?是去北京吧?我的香粉用光了,要是去北京,我就托徐副官记着,去东安市场给我买两盒捎带回来。
张妈:小姐今儿是咋啦?怎的奇奇怪怪的,老是说些怪话。老爷哪是去北京呀?老爷去静海县剿匪哩!那静海县穷乡僻壤的,哪里有什么外国香粉卖呀?小姐想要香粉,我跟看门儿的老刘说,他家兄弟不是在北京做司机么,叫他兄弟去买了,给邮寄到天津…
听了张妈的话,何慕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果然,有些事已经完全改变了。在她的印象里,何文斌压根儿没去剿过什么匪。可是这样的话,何文斌还会想要把自己许给卢兴邦吗?或者说,卢兴邦还有卢家的人,伤害她的人们,又还会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吗?
一切都是未知的,何慕宜想,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何慕宜离开自己住的小院儿,前往大餐厅去吃那顿送行饭。
饭桌上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何文斌,以及何文斌现任的太太,也是她名义上的母亲陈静,还有陈静生的何家大少爷,她的哥哥,何振恺。
这三个人都和记忆中一样,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是和颜悦色却又带着陌生尴尬和别扭的。何慕宜很清楚,自己下九流的亲身母亲在何文斌眼里连做外室都不够格,自己能在何家长大,已然是何文斌顾念亲情的缘故了。
何太太呢,对她是客气而疏离的。何太太是察哈尔陈督理的千金,是名门闺秀,有十分的修养和气度。不会虐待她这个外面女子所生的“侄小姐”,但也不会真心看得起她。
哥哥还是老样子,苍白瘦弱,是常年为了缓解病痛而吸食鸦片的后果。
次日早上,何司令何文斌带着部分亲兵亲自出城剿匪。
三日后,何司令失踪下落不明的消息登上了天津日报的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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