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占位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客长寿。主父西游困不归,占位家人折断门前柳。”
王屈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居民区外,眼前横拦的是一条两边尘土飞扬的柏油路,马路对面是一栋仿西式的砖红色三层小楼,“顺风宾馆”四个字印在掉色的广告牌上,悬在屋顶,房顶热水器上停着几只唧唧叫的麻雀
从顺风宾馆门前向前走就是商业街,不同于宾馆楼温热的红,商业街里简易的小店里都亮着发青光的白炽灯,一只只旧吊扇挂在天花板上垂垂老矣的旋转,发出吱呀的声音
王水佶穿过马路,他看到顺风宾馆的落地窗里一个漂亮但穿着朴旧的女人默默地看着天边的晚霞,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女人以后会与自己有所交集
屈聱牙:商业街到了
屈聱牙的声音像一阵风吹来,把王水佶的目光从女人身上拉回
王水佶回头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到了人间地狱
一间间小店铺连成了一条靠在街右边,一楼的店内客人吵闹着,听不到老板热情的叫嚷,只能依稀瞥见一条又一条布满油水和菜叶的彩色围裙不紧不慢的在人群里穿梭。街边下水道里散发着泔水与油烟的味道,熏的王水佶眼睛发酸
二楼估计是阁楼,只有一扇灰色的小玻璃窗,隔着玻璃可以看到一团彩色棉被的轮廓,有些窗后还有一个呆坐的人影,不知脑袋朝向哪边
屈聱牙:这楼上是饭馆商铺老板住的地方,有些时候一间小小的阁楼里会挤上一家子人
王水佶:...很痛苦吧
王水佶喃喃着
屈聱牙:我不好说,其实如果是我爸妈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话,我不会介意住在逼仄的小阁楼里
王水佶的心沉了一下,拍拍少女的肩表示理解
从远处传来一阵秦腔悠悠
王水佶:过去看看?
屈聱牙:好
两人循声过去,最后停留在一间理发店的门前
玻璃门上贴着鲜红的店名,这家店的名字叫芳菲。秦腔就是从店里桌上的收音机里传出的
王水佶:芳菲四月天?想不到啊,这种地方还有这样取诗意的名字的人
屈聱牙没上过学,但她还是轻声的说了一句
屈聱牙:很适合你。
王水佶:啊?
七尺男儿王水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回头正撞上少女红的跟天边的霞云一样的脸庞
屈聱牙:我不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记得曾经有一回我跑到镇口去玩,那是我第一次吹到那么凉爽的风,还有香香的味道...我听隔壁的阿姨说那时候就是四月。
屈聱牙:你知道吗,今天你跟我搭话时刮起来的那阵风跟许多年前的那一场一样凉爽。
屈聱牙:可能是现在太热了吧,我当时觉得我这里也被风吹了起来
屈聱牙将手指到心脏的位置
于是王水佶的心里也刮起了风。
理发店门口正聚集了一群靠在藤椅背上的老太太,她们窃窃私语着,声音却并没有被埋没在周围的喧嚣里
王水佶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上前去对她们喊话
王水佶:嘿,奶奶们,请问你们知道怎么驱邪吗?
没有回应
王水佶:嘿!请问我踩到什么阴功了怎么办呀!
没有回应
后来王水佶和屈聱牙绞尽脑汁地向老太太提问,当然,从来没有回应
屈聱牙:走吧,再去前面看看
王水佶没说话,迈开步子就往前去了,屈聱牙也跟在后面,没有回头看过
他们不知道的是,老太太们在他们背过身的一刹那齐齐扭过僵硬的脖子望向他们的背影,嘴皮微微颤动着继续着窃窃私语。
王水佶只听到了一句话:一个外乡来的男人回来看自己儿子,他刚刚赚了大钱准备把老婆儿子接去大城市生活
那个男人下午出车祸死了。他的黑色宝马现在正残破地躺在镇口的路上,就在距离铁索不远的地方,他的尸体正躺在黄土地上被蚂蚁啃食,蚊虫在上面积成阴云。
那个人不知道,他的儿子在下午跌死了。不知道人迹罕至的山合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辆飞驰的车,将他撞死在即将带全家离开的那天。
王水佶:...他应该就是小瘪三口中的父亲。是我杀了他的儿子,所以我也会死吗。
老太太们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死去吗?不可能,公认的掌握了所谓的避凶秘诀的她们肯定比谁都清楚。
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着,细数着镇上谁家又摆起了棺材。嗡嗡的一片,分不清是人声还是蚊虫纷扰,挥之不去地盘旋在山合镇的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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