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这日天还未亮，审堂门口的鸣冤鼓被敲得震天响，守护官老头子昨夜有点放飞自我，被写了和离书的文书楞是劝了一晚上的酒，老头子本不喜饮酒，却拗不过文书委屈的眼泪，结果早上起来依然有些晕晕乎乎。

老头子穿戴整齐，脚步漂浮的上了堂，斜眼看文书还没到，师爷站在旁边困得只打哈欠。

老头子一个酒嗝上来，差点把自己熏个跟头，惊堂木差点掉落地上，“来者何人？”

一男一女从大门口哭爹喊娘的小跑进来，老头子一看觉着眼熟，待二人走近了才看清居然是子非的爹娘。

子非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原来子非的弟弟在子非被掳走后不久就得了怪病，身上脓包不断，奇痒无比，求医问药许久仍不见好转。

老头子觉得奇怪，生病不去找大夫，来这审堂为何？

子非娘哭哭啼啼道：“正是因着大夫看不好，心急之下找了神婆，神婆说是因为子非被掳将家中恶气过气给了小儿，须要寻到子非，这病才能有救。”

真是荒唐，老头子不愿搭理，却又碍着自己的身份，给了师爷一个眼神，师爷想支使文书，可文书却迟到上岗，于是草草答应会彻查，并将二人赶了回去。

“大人，此事如何撰写？”师爷拿着纸笔，眼巴巴地瞅着老头子。

“什么都用我，要你有何用？”于是甩了个脸色，踉踉跄跄地退了堂。

师爷心中默默翻白眼，好事轮不上我，这等荒诞之事却向来会甩包袱，依着以前都是轻处理，便随意写了个结果算是结案了。

老头子深知此等小事不该禀告之零大人添堵，可毕竟是人家爹娘找闺女的事，这总是藏着掖着觉得有失之零大人威严，因此没顾得上用早膳便急匆匆去了守护使殿。

子非是个闲不住的，又有几分自来熟，自从之零去了自家院中询问身体恢复情况之后，便时常会做些点心吃食送去之零院中。

之零饮食清淡，对于甜食并不喜爱，推却几次，子非仍然乐此不疲，便随了她，每次送来之后便分给下人们。

子非手艺好，做出的点心好吃又好看，下人们爱吃得很，加上嘴巴甜，哥哥姐姐的叫着，哄得各个高兴的不行，于是每日便盼着子非过来。

昨天子非从小七那里听说之零前晚胃口不佳，没吃多少东西，于是天还没亮就起来做鱼片粥，雪白的鱼肉，洗净去鱼线，细心的将鱼刺根根挑净，切成薄片，入桂花酒和姜丝去腥后，又滴入几滴果醋腌制半个时辰，之后摘出姜丝，在糯米粥翻一开的时候倒入，慢慢搅动，小火煮粥，搅动是不能停的，避免糊掉，待鱼肉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再加入少量盐巴，清香味立刻被激发出来，在配上自己腌制的萝卜条，开胃又爽口。

子非算好了之零早晨练功结束的时间，待之零清洗完毕刚好将早膳端来。

之零刚转身便看见子非站在门口，一脸无奈，这家伙为什么神出鬼没，走路没有声音？看来自己最近确实掉以轻心了，连此等脚力都听不出来。

“何事？”之零不明白子非为什么总是这么高兴，不论何时见她都是笑意满满，或咧着嘴巴，或唇角上扬，哪有那么多可笑的事？

子非端着餐盘进来，脚步轻快，声音悦耳，“我听闻大人昨晚没怎么吃饭，特意做了开胃的鱼片粥过来，大人尝尝味道如何？”

之零皱眉，这女灵还真是倒是毫不客气，这段时间对下人们太过和气，完全没了主仆的规矩。

“放那吧。”之零撵人。

子非站着不动，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之零，“小女伺候大人用膳。”

之零不耐，“不必了，我自会食用，你先下去吧。”

“大人是否觉得小女做的膳食是家常饭菜不如膳房中各位师傅做得味美？大人有所不知，这鱼片粥是小女家中祖传手艺，从祖爷爷那辈生活在海边，这鱼片粥每餐必备，到了爹爹这里又改善了许多，是店里的招牌菜，回头客非常多……”

之零脑壳疼，这丫头的话怎么如此之多，嘴唇一张一合，话语就跟连珠炮似的，他真想过去堵住她的嘴巴，“行了。”之零抬手打住，掀开衣角坐下，“放这吧。”

子非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高兴地将粥和小菜放在桌子上，然后又眼巴巴地瞅着。

鱼片粥糯白糯白的，散发着香甜的米香，萝卜干翠绿翠绿的，上面点缀着红色的梅子干，之零食指大动，勺子沿着玉碗边挖起半勺放入嘴巴，温度正合适，不用过多咀嚼直接滑入了喉咙，嗯，味道鲜美又有些桂花的甜味。他又用筷子夹了一根萝卜干，清脆爽口带着微酸，确实十分开胃。之零又舀起一勺，唇齿浸香，就这样一勺又一勺，一碗鱼片粥很快就见了底。

子非的心情如晴空万里，白云轻抚般的愉悦，那一勺勺仿佛不是送去了之零的嘴里，而是在她的心上安了翅膀，她如入了森林的鸟儿，在枝头上蹿下跳好不开心。

之零吃相非常优雅，吃完后轻轻放下勺子，用手绢擦了嘴巴，重新叠好放在餐盘中，“拿下去吧。”

子非完全沉浸其中而不自知，之零转头正好看见子非如痴如醉的模样，那琉璃一般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亮晶晶的星子，白皙的皮肤带着忙碌过后的微红，额角有碎发落下，调皮的支起来，显得纯美可爱，之零有些怔住，这丫头似乎有种不修边幅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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