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星期六。
当她醒来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轻快急促的闹钟声从房间内传来。
头昏脑胀,脑子里难以读取昨晚发生了什么。
盯着盖在身上的那条毛巾毯,苏晨曦有些出神,开始检查自己的全身,衣着完好无损,隐约想起自己昨日趁着酒劲,不断追问他为什么自杀。
双手抓着糟乱的头发:“啊…西……!”
其实从头到尾苏晨曦都不想管这件事,自己的学习成绩还行,父母也没有给太大的压力,朋友成群,日子也是且乐且过,说是中学生的逍遥生活也不为过。
谁知这日复一日,平静却惬意的生活却被某人的凌空一坠打乱。
至此,她的世界便颠倒了。
她不得不违背真心去接纳他进入自己的生活,一边留意他的感受,暗中却找机会甩包袱。
如果没有人一把拉住他将要倾斜的身体,她便会永远困在他的忌日。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那些痛苦并不是自己造成的,为什么命要她为此负责?
所以她才做着许多矛盾的事,不想答应他的请求却又妥协,不愿他插足朋友的生日会却又暗示陆宇昂邀请他。
不知道陆宇昂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有些愧对好友。
这几天她都在这羞愧、气愤、怯懦的矛盾旋涡中挣扎,只要一停下来,身处这件事带来的精神压迫就如猛兽般将她一口吞掉。
对啊,关我什么事?
不行,你要救他……
如此循环往复。
但想起他担忧的神情,看着他为自己盖好的毯子,她觉得,或许这是一个开始,从抗拒到接受的开始。
6月10日,星期天。
纪知许家。
“球拍放在门口吧,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拿。”羽毛球拍被安顿在鞋柜上,纪知许蹲下,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双女式凉拖鞋。
自己换好鞋后,越过苏晨曦将防盗门关上,接过她手上的蔬菜:“换鞋,你先坐会儿。”便直奔厨房。
本来昨天只是想邀他今早一起打羽毛球,没想到他途中便提议请自己去做客。
现在便是这一副情景,纪知许在厨房乒乒乓乓地准备午餐,自己则有些不自在地端坐在沙发里。
审视这个房子的布局,家具齐全,摆设却精简地要命,
就像,
新房。
被询问要不要帮忙时,纪知许丢给她两个未洗的土豆。
“……叔叔阿姨呢?”
“他们啊……”纪知许切开辣椒,熟练地用小刀将白籽刮出来:“在另一个城市,很少管我,我是高二转过来的。”
“这房子也是他们买的,每月会打生活费给我。”
“那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咯?”苏晨曦拿起他为自己准备好的土豆皮刮刀。
“嗯……算是吧,”将辣椒切好后装在碗里:“每两个月他们会回来看我一次。”
不知该说什么,苏晨曦只是应了一声,将削好的土豆放在案板上。
正午。
将土豆丝往嘴里一送,苏晨曦便啧啧称赞起来。
“好吃耶,这是你自学的吗?”
“学着网上的菜谱做的。”
她惊叹不已:“你怎么有时间学这些?”
“周末,”纪知许往嘴里扒饭:“时间多,就捣鼓这些。”
苏晨曦一愣,每到周末,她便会和朋友相约一起去散步、打球打游戏、蹦迪或者逛夜市,很少有独自度过周末的情况。
可他的生活就如这房子一样,没有多少世俗的烟火气息。
“我觉得很棒,”苏晨曦一笑,心声只倒半壶:“我就不会这些。”
吃过午饭,两人坐在采光良好的大客厅里看着电视。
播放着最近正火热综艺节目,苏晨曦憋着心思,有些看不进去。
“纪知许,你为什么要自杀呀?”
纪知许靠着沙发,没有看她,只是将遥控板拿起,降低了电视的音量。
“晨曦,如你所见,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父母对我的要求很高,可是我达不到,他们总是苛责和埋怨。”
“我渐渐养成了快乐与悲伤都不敢与人言说的习惯。”
“这导致我自卑又懦弱,古怪性格总是将身边的朋友赶走。”
“你是我的一个尝试,”他低眸:“面对这种全新的关系,其实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我每次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到你抵触的情绪,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可能是我太激进吓到你了。”
“的确有点……”苏晨曦回应:“作为女生,其实我挺害怕的,不知对方的意图,但突然要与对方近距离地交流,这种情况下我只想逃。”
“对不起,吓到你了,”纪知许关掉了电视机:“我不会伤害你的。”
“嗯…”苏晨曦盯着对方的眼睛,努力从他的神情中找出除认真以外的东西。
其实来这之前,她已经和一位同性好友约定,如果收到她的短信“1”,就立刻打自己电话。如果六点之前没有收到自己的来电,就打给自己,无回应就报警。
虽然这么做有些兴师动众,但苏晨曦自知自己并不了解纪知许,一听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的预感就涌上她的心头。
前两次都是因为脑子不太清醒,一心只想着回家和发泄,并没有考虑到危险这一层,事发之后想来,确是有些唐突和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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