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有人曾对余疏桐说,这世界很奇怪,为什么有些活着的人想要死,而快要死的人却要用尽一切方法活下去。
对他说这话的就是许晴,他记得当时许晴的脸色很奇怪。试想一下,一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女孩,某天莫名其妙的和一个并不熟悉的同学说一些奇怪的话,这要那个人稍微正常一点都会想到,她当时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是在求救?
余疏桐感到一阵窒息,在他看来,许晴的这个眼神完全就是死不瞑目,是在问他当时为什么不救她。
竟然许晴只是向他求救,是不是意味着只有他才能救她?
而他当时呢?那天的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
许晴脸色苍白,一双浑浊地眼睛看着他,说:“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要自杀啊?他们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们可以活着吗?”
少年余疏桐先是一愣,随后淡淡道:“小说看多了。”
许晴瞳孔剧缩,嘴唇变得苍白,看起来痛苦、绝望。自那天后,她经常坐在靠窗那个位置,望着窗外,呆滞地目光注视着教学楼和办公楼中间的那颗黄果树,面对余疏桐多次欲言又止。
余疏桐受不了了,没有先前对一切事物无所谓的感觉,他对湮自怜说:“我可不可以走了。”
湮自怜不解,连面对鬼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一具尸体,但看余疏桐那样,他要是让余疏桐在待一会儿,估计余疏桐会精神失常。他道:“可以,走吧。”
“你连鬼都不怕,又为什么会怕一个死人?”
先前在吵架的那个上帝的宠儿嘴角含笑,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很自然的就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认识一下么,我是……”
他一顿,注意到身后湮自怜收了那温润如玉的脸,一张脸要笑不笑的,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但莫名让人瘆得慌。
“湮尘渡。”湮尘渡把那快要吐出口的两个字给咽了回去,为了安全着想换成了这三个字。
余疏桐此时正沉浸在回忆里,对一切视若无睹。
“吵完了?”湮自怜从他嘴里得到了了想要的三个字,收了那张脸,又是贴上了那张微笑着的的脸。
“没有,但这并不妨碍我到这来。”湮尘渡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又差点作死。
余疏桐迅速调整好自己去情绪,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两位聊,感觉这话咋这么别扭呢?
湮自怜道:“那你回去继续吵吧。”
“跟他们吵有什么意思,这人才有意思。”湮尘渡看向余疏桐,“说吧,为什么怕尸体。”
“你别太过……”
“得了,人类哪有那么脆弱。”湮尘渡打断湮自怜,再次问余疏桐,“你怕的是尸体?还是尸体上的血?或者是什么你知道,还我不知道的事?”
余疏桐不答,湮尘渡一把推开他旁边的湮自怜,他大概有一米九,湮自怜跟他有半个头的差距,一米七的余疏桐欲哭无泪。湮尘渡掐着余疏桐的下巴,把他提的头起来,强迫他看着许晴那张诡异的脸,缓缓道:“想不起来?那就好好回忆一下。”
然后……那张脸就被荆棘丛盖了。
余疏桐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堆荆棘丛,有点怀疑这鬼是不是脑子有病,给他看荆棘回忆个毛啊。
看来这鬼还不至于像小说里描写的鬼那样丧心病狂,也是,湮自怜温柔,这位应该是他的兄弟,是同一个爹教出来的,品行什么的不至于相差太大,那怕个毛线。
既然如此,余疏桐觉得自己应该随心一点,对着他大吼:“你他妈又不是人,怎么可能知道人正真怕的事什么,我告诉你,是死!”
湮尘渡一脸懵逼的放开余疏桐,陷入知识的海洋中。好一会,他脸色苍白的道:“说人话!”
余疏桐:“……”这不是人话难道是鬼话吗?
湮自怜道:“我中文不好。”
这和中文有关系?这群鬼在说啥?
“他说他怕死。”先前跟湮尘渡吵架的那个女孩高冷的看着湮尘渡,“还以为你多牛逼呢。”
和她一起的豆蔻接着她的话,鄙视的看着湮尘渡:“亏你还做了那么多年的人,啧啧。”
“你特么试试在地下睡个百八十年,再从地下爬出来,然后在几个月内学一门语言是感受!我觉得我可以说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湮尘渡说完后还带着一点沾沾自喜,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你们待会再吵,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死是什么意思?”一向带着微笑,温柔的湮自怜皱着眉。
余疏桐:“嗯,怎么说,反正就是成鬼了吧,不是人了。”
“可人是不能成鬼的。”
“……”
余疏桐懵了,人死后不是鬼吗?难道会成妖?
“人死后是魂。”豆蔻说。
“鬼是生物,而魂不是,魂是虚拟的,只看得到,但摸不着,而鬼和人是一样的。”
“懂了。”湮自怜说。
“我也懂了。”余疏桐道,“不过为什么鬼和人一样?”
女人说:“我怎么知道?”
你刚才不是知道的吗?余疏桐心想,算了,还是少问点,好奇心害死猫。
“走了,父亲应该快到了。”女孩说。
湮自怜和湮尘渡带头,先走了,余疏桐走之前看了眼许晴,荆棘藤已经放开了许晴,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飘浮着,头转得不可思议,先他看到的是正脸,现在就只能看到后脑勺了。。
余疏桐瞟了她一眼,竟然有点移不开眼,他感觉那个场景好美,令人窒息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什么?
还有脑海中浮现的那个场景,从他到这里来就一直在重复播放,如同看3D电影一样,无比真实,就像是真实发生在他面前的一样,但只看得到,摸不着。
在一云雾缭绕的地方,灰蒙蒙的天空上浮现这许多娇小的蝴蝶,这些蝴蝶很美,比他看到的一切事物都要美,红中带点黑,是血的颜色。和电脑制作的纸片儿不同,这些蝴蝶的翅膀是立体的,翅膀的形状由无数个小三角形对角的链接成两片银杏叶的模样,无数条交错的细小弧线把银杏叶的翅膀就着轮廓围绕着,每条弧线中有一段较短的距离,因为弧线像月季花的枝干,也的确是月季花的枝干,每条枝干上都有叶子,还有些花。蝴蝶翅膀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创造它的人做的了极致,并且形态各异,因为银杏叶也有残缺的,所以蝴蝶也会有,月季也有些枯萎啊。
那是一种非常真实的蝴蝶,华美得宛如应该待着国家艺术馆的艺术品,却又生动的仿佛大自然的结晶。
这些蝴蝶盘旋在空中,形成一个龙卷,无数人类被卷进去,房屋塌方,被卷进去的人都哭喊着“我错了”,而没有被卷进去的人则跪在地上,沉默着,面对死亡毫无感觉,毫无求生欲,眼里充满着感激。
在最后,这里已经尸横遍野,下着血雨,一个白衣人走过,杀了所有的幸存者,这些幸存者没有任何反抗。他还记得有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女孩躺着血泊中,在死之前说了一句话,她是对白衣人说的:“汝是神,吾愿死后的魂魄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汝,母亲说汝是世间最后的神。”
白衣人道:“如你所愿。”
白衣人眼神忧郁地望着天空,半响道:“我是神吗?那他们呢?”
白衣人的一身白衣慢慢的变红,血变成雪,最后融化成水,被大自然吸收。最后,大陆崩溃,如世界末日。
在无数死人中,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小孩,他的大脑告诉他,这是他自己。
同时,面对死亡,他毫不害怕,眼睛一直看着那名白衣人,他心里总有个想法,要是可以死在他手上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他也的确如愿了,死在了他手上,同时感谢那个杀死自己的人。
“你怎么了?”。他一睁开眼,只见湮自怜那一张俊美的脸,和湮尘渡那种惊艳的美不同,湮自怜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开始看着不怎么样,后来越看越好看。
“我怎么了?”余疏桐发现自己在一间空旷且昏暗的屋子,这屋子还很大,约摸有100平米,要知道现在的房子可不是一般的贵啊,这100平米就差不多有他家那么大了,而从这空旷的样来看,这该不会是某土豪家里刚清理出来的杂货间吧,这鬼有太特么有钱了。
“你认识我吗?”湮自怜道,“你不怕我?”
刚才的一切莫不是梦?现在的梦真的是越来越真实了,余疏桐现在十分怀疑,自己该不会得了什么精神病吧。
“不认识,不过现在可以认识认识。”怀疑归怀疑,余疏桐还是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并且湮自怜可是个美男子,虽然不入如湮尘渡,但是还是挺好看的,就算是男人也无所谓,颜值即使正义,至于为什么无所谓,这应该就是单身太久了的寂寞吧。
在梦中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要是他性格不好,宰了他咋办,所以他一直很小心翼翼,但是现在嘛,被梦中的湮自怜绅士对待后,他胆子可就大了。余疏桐笑眯眯的看着湮自怜。
“你先做好心里准备。”湮自怜还是先前梦中的样子,带着微笑,很温柔。
余疏铜感觉自己真他妈牛逼,梦中的湮自怜和现实中的湮自怜真的一摸一样,“小哥哥,颜值即是正义,这个道理懂吧,只有你有颜,就算是鬼我也喜欢。”
“你……我说我不是鬼,也不是人,你信吗?”湮自怜脸色微变,意味深长的看着余疏桐,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没病?”
“我当然信,小哥哥叫名字呢?”余疏桐现在无比开心,心里都要疯了。
“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我真的是鬼。”湮自怜道。
“你不是说了吗?小哥哥,我的话很假吗?”余疏桐眼巴巴的看着湮自怜。
湮自怜“……”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不假,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湮自怜微笑着的脸快崩了,“我们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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