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姨才从昏迷中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面露愠色的镇民和被五花大绑起来的陈母。小姨想移动身子,但却怎样也动弹不得——因为她的手脚也被牢牢捆在了木桩上。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先前那三个杂皮就从人群中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嬉皮笑脸地望着小姨。小姨六神无主地说:“你……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把我绑起来?还有,白茗呢?”
“我们想干什么?哈哈哈,你一来那个寡妇就发疯了,你给这座镇子带来了厄运,按照咱们地儿的规矩,当然要把你们两个污秽之物就地处决了!至于那个小屁孩嘛……”
其中一个杂皮话音未落,白茗的声音就从人潮中传出:“姨妈!”小姨定晴一看,白茗被控制在了几个牛高马大的镇民中,看上去十分无助!小姨的火气一下子涌上来了,她怒不可遏地吼道:“有什么事儿冲我来,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你还真是会多管闲事啊!这又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瞎操什么心?”另一个杂皮上前来捏住小姨的脸,满面色相地淫笑道:“不过要我们放了她也可以,作为回报,你得陪咱哥仨轮流睡一晚,要是把咱伺候得高兴了,说不定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还没等那杂皮说完,小姨就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你想得美!”杂皮受了侮辱,反过手来就给了小姨一巴掌,恶狠狠地说:“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不过不能让你死得太便宜,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被活活吊死!来人,给那个寡妇上刑!”
“不!”在小姨的哀嚎中,陈母被人押上了绞刑台。镇民们往她脖子上套了圈粗壮的绳子,随后便转动绞刑台上的把手将她吊在了半空中。陈母的双腿在空中胡乱蹬了一阵,最终没了动静。刹那间,全场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镇民们喜笑颜开,纷纷奔走相告:“我们终于把‘不干净的东西’给除掉了!”热闹的人群中唯独只有小姨和白茗泣不成声,白茗仰望夜空,撕心裂肺地长呼“妈妈”,可惜任凭她再怎么呐喊陈母也再也无法听到了!
接下来,镇民们把矛头对准了小姨,不约而同地举着农具朝小姨步步逼近,小姨深知自己凶多吉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就在这迫在眉捷的一刻,绞刑台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动声,人们回头一看,只见被吊在空中的陈母竟然“死灰复燃”,伸手解开了系在脖颈处的绳子,整个人脸朝地重重砸在了地上!一时间镇民们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察看状况。小姨和白茗则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终于,有几个胆大的镇民握紧手中的农具靠近瘫倒在地的陈母,其中一个镇民正要小心翼翼地将陈母翻过身来,陈母却突然鲤鱼打挺般剧烈抽搐了几下,吓得那个镇民连忙缩了手。陈母缓缓站起身,撕开后背的衣服,一个巨大的脓包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接着,陈母连皮带肉撕开脓包,一大滩黑色液体和十几只不知名的、蛆似的白色幼虫从身上淌出来,一阵腐臭味弥浸开来,人们难以忍受,无一例外都干呕起来!
有个镇民不信邪,捏着鼻子面目狰狞地举起锄头向陈妈挥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在锄头挥到头顶上的一瞬间,陈母抓住了镇民的右臂,只轻轻一拧就将其拧成麻花状,镇民鬼哭狼嚎地叫起来,痛得在地上直打滚,手中的锄头也因此落了地!
“大家一起上!咱们人多势众,不怕杀不死那个怪物!”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愚昧无知的镇民们纷纷操起手中的“武器”,一窝蜂朝陈母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同样拿到“武器”的陈妈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以一敌众,镇民们顿时血肉横飞,一个接一个痛苦地倒在了血泊中!
渐渐地,在场的镇民已经倒下一大半了,现场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剩下的镇民们吓破了胆,纷纷丢下武器落荒而逃,唯独剩下白茗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令她既感到熟悉却又陌生的妈妈,不知如何是好。
“茗儿,快过来帮我一把!”耳畔响起小姨的声音,白茗这才如醐灌顶,一路小跑过去帮小姨解开绳子。而陈母显然也注意到了二人,气势汹汹地踩过地上的尸体向二人逼近。
突然,一个杂皮猝不及防地从旁边儿冒出来,偷偷摸摸地溜到陈母身后,将手中握着的小刀插到了她的脖颈间!紧接着,另外两个杂皮也耍着蝴蝶刀粉墨登场,张牙舞爪地扑上前来一人给了陈母双腿一刀,使其当场跪倒在地。小姨和白芬见状,都不申自主地悲鸣起来:“妈!”“姐!”
“哈哈哈,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不还是不自量力!”杂皮们耻笑着将陈母的头踩在脚下,露出一副旗开得胜般的得意神情,但他们很快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陈母已经趁他们不备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身旁一把镰刀,风驰电掣间将其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其中一个杂皮的下体上!
另两个杂皮张牙舞爪地朝陈母扑过来,陈母夺过其中一人的小刀,将其刺进了另一个人的嘴里,直接将那杂皮的头部贯穿;接着,陈母又将小刀从嘴里拔出来,插进了最后那个杂皮的脑门,并将其顺着鼻梁剐了下来,杂皮整张脸都被撕裂成两瓣,脑浆迸裂而亡。
那个被插中下体的杂皮还没死透,他一边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挣扎,一边向陈母苦苦哀求道:“求求你留我一条小命吧……”然而陈母仍然不理不睬地将镰刀连同他的下体连根拔起,挥起镰刀将他剖肠刮肚、内脏四溅,杂皮肝脑涂地,死不瞑目,在绝望中眼看着自己沦为了一滩烂肉。
“快,茗儿!”在小姨的催促下,白茗回过神来,三下五除二帮小姨解开了绳子。而陈母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彻底失去理智,不依不饶地操着镰刀向二人走来。先前那么多镇民都惨死在她脚下,更何况一大一小两个手无铁的弱女子?
小姨见无法从陈母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抱着必死的心态随手捡起一把斧头不顾一切地朝陈妈冲过去,当然,她还没来得及挥出斧头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她被陈母抵在墙上超住了脖子,脸色刷地变得苍白。陈妈对着她勃然大怒道:“你这个下贱东西!亏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视作亲妹妹,没想到你不仅背叛我,还妄想拐走我女儿远走高飞!你去死吧!”
“不要!妈妈,求您快住手吧!”白茗既害怕又委屈,站在陈母身旁手足无措。陈母早已走火入魔,哪还能认出眼前这个曾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亲生骨肉?陈母粗暴地将小姨扔到一旁,转而将矛头对准了白茗:“白茗,我是那么爱你,结果连你也跟着这个忘思负义的女人一起背叛我!你这个该死的小兔崽子,既然你也想远离我,那你也去死吧!”
说完,陈母刚把镰刀举过头顶,裤兜里的白色小花就洒了出来,小花散发出幽郁的请香,陈母闻到这股香味,刹那间和木头人一样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小姨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细节,灵机一动,对白茗大喊:“茗儿,你先想办法拖住她,我随后就到!”
白茗心领神会地朝小姨点了点头,一溜烟钻进了不远处的鸡笼中。陈母很快恢复了行动力,大步流星地走到鸡笼前,将手伸进去本打算直接将白茗抓出来,屡试无果后便改用镰刀往里戳,好几次险些刺中白茗的身体!
就在这时,小姨神不知鬼不觉地凑了过来,当她蹑手蹑脚地绕到陈母身后时,趁其不备忽然将手中的东西硬塞到了陈妈嘴里,陈母反应迅速地吐出几片白色花瓣,但为时已晚,那东西已经顺着她的喉咙吞了进去——原来那正是陈妈先前亲手采集的白色小花!
白花成效显著,药效很快发作,陈母痛苦万分地嚎叫起来,身上的黑斑也逐渐消失。小姨本以为事情已告一段落,殊不知陈母体内的毒性并未完全消失,她反手就用镰刀刀背将小姨击倒在地,并将刀尖直直地刺向了小姨!小姨及时抓住了急速直下的刀柄,二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情况十万火息!
“姐,快醒醒!无论现在是什么在控制你,你也要竭尽全力战胜它!”任凭小姨怎么呼唤,陈母也依旧无动干衷,而小姨已经近乎精疲力尽——再这样下去,小姨很快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陈母的镰刀刺穿!小姨咽了口唾沫,闭上双眼,艰难地从嘴边吐出几个字:“想想你的女儿!”
“不!她已经不是我女儿了!你给我闭嘴!”陈母的脸狞作了一团,看上去似乎正在和体内的毒素做着激烈的对抗。小姨见自己的话有成效,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茗儿!你丈夫英年早逝,丢下你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你一方面希望她逃离这儿看看外边的世界,另一方面又害怕女儿远走他乡后就永远也不会回来看望自己了!其实我都明白,虽然你嘴上不说,但你内心一定经历了很纠结的心理斗争吧?人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但你是一个母亲,是出于母爱的本性让你将一切私利抛之脑后,甘之如饴地给予茗儿无私的爱!醒来吧,现在的你只是被某种不可抗力因素冲昏了头脑而被迫放大了自私阴暗的一面,能够拯救你的,只有你内心尚存的那一丝微小但却永不熄灭的母爱!”
“不——”陈母松开手中的镰刀,抱着头疯狂嘶吼起来。小姨趁机给白茗使了个眼色,白茗心有灵犀地把洒落在地的最后几朵白色小花扔给小姨,小姨一骨碌爬起身来,离弦之箭般把花朵塞进了陈母嘴里,陈母摇晃着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
一段时间后,陈母安然无恙地从地上坐起来,她一脸惊疑地望了望四周各式各样残缺不全的肢体,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裤,毛骨悚然地说:“天呐!这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在做噩梦吧?”
见陈母恢复了理智,小姨和白茗激动得扑过来紧紧抱住了陈母,白茗更是哭得肝肠断:“妈妈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陈母还是将白茗拥入怀中,温柔地哄道:“茗儿不哭,妈妈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妈妈永远都会做你坚强的后盾……”
第二天,镇长被人搀扶着来到案发现场,尸体已经全被处理干净了,唯独还剩下满地的血污和不断蠕动的昆虫幼崽。搀扶镇长的那人见此情景,一股反胃感油然而生,差点儿快要呕出来!那人愤愤不平地转头问镇长:“镇长,就这么放过陈寡妇她们一家了?她们的手上可是沾了这么多人的血呢!”
“以后被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难道我们全都要把他们杀光吗?这样只能治标,但却治不了本呐!”镇长面色凝凝重地说,“为了让大家提高警惕,我决定给这白色蛾子和白色小花分别取个名字!这样就能让大伙儿对症下药,有效防范被感染的风险了……”
“什么名字?”那人诧异地问。
“百格虫和芍苞!”
丘枫车站内,陈母和白茗亲自送小姨上了返程的车。临别前,小姨半开玩笑地对母女俩苦笑道:“这年头真是待哪儿都不安稳!本来想着回来避避风头,没承想差点儿把小命给搭进去!”
“归根结底,都得多亏了你才能让咱母女俩化险为夷啊!你简直就是我们家的救星!”陈母感激不尽地说,“这趟真是很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提,我一定尽己所能地帮!”
“没关系,咱俩都是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哪还谈得上什么救星不救星?要感谢就多谢谢你对茗儿那番伟大的母爱吧,是你在最后关头拯救了你自己!”说完,小姨摸了摸白茗的头,欣慰地说:“茗儿这次既聪明又勇敢,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你妈妈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儿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谢谢姨妈!”白茗眨着大眼睛问,“姨妈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看望我吗?”
“一定会的,谁叫你这么招人喜欢呢?”小姨登上公共汽车,转身向母女俩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一路顺风!”白茗母女俩也向小姨挥手道别,一直目送着汽车消失在了公路尽头。小姨如释重负般在公共汽车上落座,望向窗外感慨万千:天下谁知父母心!即便是一个被病毒感染而失去理智的母亲,在回想起自己的孩子时也会拼尽全力用最后一丝尚存的意识冲破黑暗,回到孩子身边!这或许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吧……
忽然,小姨感到手腕上一阵搔痒,她下意识挠了挠,没承想却挠出了一滩黑色液体!小姨见势不妙,慌忙撸起衣袖和裤腿一看,全身上下都长满了泡泡似的小脓包,就和一块海绵一样,大概是先前和陈妈僵持不下时不慎被感染了!
“啊——”小姨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了整座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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