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骄傲使人落后

赶到篮球场时，陈麒等人都傻了眼。场地周围几乎站满了高三毕业班的学生，柳丽芳和陈盈也站在人群中。不知道秦金言用了什么办法，请动体育老师董三博做裁判。只见董三博嘴里叼着一个哨子，不时吹响几声。

彭富果然带了他们班的一些人来助威，只是没一个女生。黄日达撇撇嘴说：“这后生仔，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陈麒笑了笑，默默望了柳丽芳和陈盈一眼，没说什么。

甘胜男倒是落落大方，向潘多贵挥挥手，大声说：“潘多贵，加油！”气得秦金言脸红脖子粗。

夕阳在长茂山的山尖上缓缓下沉，天边一些薄云被夕阳烘成了桃花色的，风里有泥土气味，有草木气味，还有浓浓的秋意。

上半场很快就开始了。208宿舍先上场的是陈麒、陈俊、黄日达、潘多贵、魏文睿，朱小意和郭荣拴作为替补队员。203宿舍是秦金言和几个班干部先上场，其中学习委员陈奇望着陈麒、陈俊摇头苦笑，陈麒倒能理解陈奇，和他一样身不由己——事实确实如此，二人都不怎么懂得打篮球。

鉴于陈麒耐力好、投球准，队长魏文睿将他和陈俊安排为前锋。

哨声一响，由陈麒等人率先进攻，魏文睿把球传给潘多贵的时候，陈俊已经跑到对方篮球框下，接到球后陈俊直接投篮，轻轻松松得了两分。

你争我夺，战况异常激烈，黄日达刚把球传到陈麒手里，场外的彭富和赵耀祖马上朝着陈麒大声吼：“老大，干他娘的！”

上半场结束时208宿舍领先九分，秦金言等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下半场采取什么方式进攻和防守。远远看见沈盼盼将一瓶瓶矿泉水递给陈麒等人，秦金言脸色显得很不好看，却不知陈麒有苦难言——陈麒刚从沈盼盼手中接过矿泉水，陈盈就笑嘻嘻地拉着柳丽芳走到陈麒身边。

陈盈像是与沈盼盼作对，硬将一瓶矿泉水塞给陈麒，意味深长地说：“哥，这是芳特意给你买的矿泉水！”

沈盼盼似乎和陈盈较上劲了，瞪着陈麒说：“我也是特意去给你买矿泉水的！”

一时间，陈麒感到头大如斗，不懂说什么好。

“先喝芳买的！”陈盈气呼呼地瞪着陈麒。

沈盼盼不甘示弱，上前拧开陈麒右手中的矿泉水瓶，催陈麒：“你先喝我买的！”

“都喝，我都喝啊！”陈麒讪讪地说着，脸上五官几乎扭成了一团，让沈盼盼、柳丽芳又好气又好笑。

韦宝宝走过来，拍了拍陈麒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陈老大，刚才我和同桌吴三明每人拿出十块钱打赌，我赌你们宿舍赢，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大宝，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有眼光，有魄力！”陈俊站在一旁笑着调侃韦宝宝。

“嘟……嘟嘟……嘟……”哨声响起来，下半场就这样开始了。

潘多贵和陈俊场外休息，先由朱小意和郭荣拴上场。“老子负责防守秦金言那个二愣子！”郭荣拴边说边朝秦金言跑过去，尽管个子矮小，动作却是十分灵活。在郭荣拴接近秦金言那一刻起，秦金言头大了。“噗……噗噗……噗……”一个个“毒气弹”从郭荣拴屁股后面“冲”出来，臭不可闻，这事偏偏只有他俩知道。

秦金言捂着鼻子破口大骂：“郭荣拴，你他妈的，是来打球还是专门来放屁的？”

郭荣拴一边跑，一边龇牙咧嘴顶撞秦金言：“肚子不舒服，憋不住，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肚子也不舒服，随时可以放屁，我不会说你什么的！”

“贱人！”秦金言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拔腿去追郭荣拴。

“高分低能儿！”郭荣拴回头怼秦金言，把秦金言呛得暴跳如雷。

完全是208宿舍的人一直压着203宿舍的人，遥遥领先二十一分。秦金言是真的急了，中途暂停几次改变战术，依旧不能拉小双方的比分。待陈俊和潘多贵重新上场，陈麒等人进攻的态势更加猛烈了。用队长魏文睿的话讲，最佳的防守办法就是猛烈的进攻方式。

每当看见陈麒等人猛烈进攻，场外的彭富、赵耀祖就会疯狂高呼。“干他娘的，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眼看还有两分钟比赛就要结束了，秦金言等人已经没有任何斗志。“比分相差二十六分，你哥他们宿舍赢定了，我们上教室吧！”柳丽芳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和陈盈手牵着手上教室复习功课。

黄昏来了，暮色渐渐浓了，各种景物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比赛结束后，秦金言瘫坐地上，气喘吁吁，脸色一片苍白。犹豫了一下，陈麒快步走过去，伸手拉起秦金言：“这样的比赛输赢并不重要，你不要太在意了，不然，会活得很累的！”

“谢谢！”秦金言很是勉强地笑了笑，转身，离开篮球场。站在篮球架下的陈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轻飘飘的一番安慰，会使秦金言心里发生了巨变。更想不到，多年以后自己遇到极大的困难时秦金言竟然会伸出援手助他度过难关。

人生常常如此奇妙，有时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抑或一句话，会悄然改变了很多事。

“老大，中午秦金言可嚣张了，你干嘛安慰这老小子？”朱小意有些不解地问陈麒。

陈麒拍了拍朱小意的肩头，随口说：“小伙子，牢骚太盛要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啊！”

“言之有理！”陈俊点点头，对韦宝宝说：“大宝，刚刚你赢了十块钱，待会去了饭堂记得表现一下！”

韦宝宝拍着胸脯，豪爽地说：“没问题，我给你们每人加一个卤蛋！”于是，一群人簇拥着韦宝宝直奔饭堂。

第二天放了早学，陈麒没有急着去饭堂吃午饭，屏声敛息坐在座位上，翻看席慕容的一本散文集，秦金言忽然走到陈麒面前，语气极为诚恳地说：“陈麒，以前我不大会说话，多有得罪，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以后会多多注意的！”

“什么？”陈麒愣了一下，颇为疑惑地望着秦金言。

秦金言再次诚恳道歉：“对不起啊！”

“没什么的，同学之间有时难免闹些别扭，这很正常，不是什么大问题！”陈麒笑着安慰秦金言，心里想这秦二愣子本性不是很坏。

“呼……”秦金言仿佛松了口气，朝陈麒笑了笑，转身离开教室。

坐在陈麒前排的沈盼盼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陈麒的脸说：“想不到，秦二愣子居然主动跟你道歉！”

“人总是会改变的！”陈麒微微一笑，抬头望窗外的天空。

秋日午后的天空湛蓝如水，雪白的云彩像一团团新棉絮，悠悠地飘浮。

长茂山上，依旧还是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大概要走近看，才能发现一些树木其实早已凋零，枝叶泛黄。

沈盼盼见陈麒一直望窗外，忍不住问：“陈麒你在看什么？那么入迷！”

“没看什么！”陈麒摇摇头，目光重新回到散文集上。

“你最近是不是和11班那个柳丽芳谈恋爱？”沈盼盼如同漫不经心地问，头低低的，不敢看陈麒。

陈麒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沈盼盼会猛然问他是不是和柳丽芳谈恋爱。尽管平时他俩聊得很投缘，可是彼此从不过问对方感情方面的事情啊！

“陈麒，还有大半年就要高考了，我觉得你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到学习上。现在谈恋爱不合适，懂么？以后考上大学了，到时即使你谈恋爱，也不会对学习有很大的影响！”沈盼盼抬起头劝陈麒，劝着，劝着，最后红着脸地对陈麒说：“考上大学了，我……我也愿意……和你谈恋爱……”

声音实在太小了，陈麒根本没听清沈盼盼后面的话，不过，前面说的他听得清清楚楚，起身安慰沈盼盼：“老沈你别担心，跟柳丽芳谈恋爱，我不会影响到学习的！”

这下轮到沈盼盼愣住了，她细细看了陈麒脸上的表情，随即懂得陈麒刚刚没有听清楚她后面那句话，然而她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心里一急，站起来大声吼陈麒：“我不允许你现在谈恋爱！”

话音刚落，坐在讲台下的几个人纷纷回头看教室后面，眼中充满了好奇。

沈盼盼羞得满脸通红，陈麒也脸红了，不明白沈盼盼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我先去饭堂吃午饭了！”沈盼盼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提着饭盒冲出教室，如落荒而逃。

“唉，这沈大美女，莫名其妙地犯浑了！”陈麒重重叹了口气，将一本武侠小说夹在腋下，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就到期中考试的日子。一个副校长上厕所时，头脑一热，决定打乱高中部科目考试秩序，结果大大降低了考生们作弊的机会。四天后16班各科成绩出来了，陈麒、陈俊、魏文睿在班里前二十名内，潘多贵破天荒地进入前三十名行列。

王天选成绩严重下滑，各科均与开学第一个月测试的成绩有天壤之别。数学老师骂完，到英语老师接着骂，骂得最凶的还是班主任李憎，指着王天选的鼻子骂：“不要以为你曾经考上过宜州高中就很了不起，这年头永远都是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

老师们的呵斥，同学们的白眼，让王天选如鲠在喉，恨不得地上有条裂缝可以给他钻进去。

一场考试结束，有人被老师批评，自然也会有人获得老师表扬。

听到数学老师唐秋英表扬潘多贵，甘胜男一个劲地咧着嘴傻笑，比潘多贵本人还要高兴。

很平常的午夜，208宿舍大部分人都睡着了，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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