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宿舍,黄日达一边踹郭荣栓的屁股,一边破口大骂:“郭二愣子,下回老子吃饭时,你再当着老子的面放屁,别怪老子真的对你不客气!”
“好心帮你加点菜,你还怪老子,太不懂得感恩了!”郭荣栓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跑进洗漱间里洗饭盒。
陈麒放下小说,抬头问黄日达:“你俩又闹啥了?”
黄日达气鼓鼓地告诉陈麒:“老大,是这样的,放晚学后11班和12班举行足球比赛,我跟郭二愣子一起去食堂打了饭,端到足球场外边吃,刚才郭二愣子先吃完饭,把屁股对准我的饭盒打了个屁,说是给我额外加菜,他那个屁不仅大声,还十分臭,熏得我都有点头晕了,刚刚我一路追着他到了宿舍门口,往他屁股上踹一脚,才勉强出了口恶气!”
“你也够倒霉的!”陈麒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郭荣栓从洗漱间出来,对陈麒说:“老大,他才不倒霉呢,上回做完课间操,上教室时他说裤子后面好像有点脏,让我帮看看,我刚刚低头去看,他就打了个屁,今晚我只是让他自食其果罢了!”
“你俩都是奇葩啊!”陈麒拍着额头,看了黄日达,又看了郭荣栓,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候,107女生宿舍里柳丽芳怔怔地望着几团毛线。织针在毛线旁边,闪闪发光。
陈盈从外面进来,看了柳丽芳一眼,有些好奇地问:“芳,你是不是要织什么呀?”
“快入冬了,我想织条围巾送给你哥,却不知道织什么颜色的围巾比较好!”柳丽芳很是苦恼地说着。
“你要织条围巾给我哥?”陈盈眉头皱了皱,劝柳丽芳:“我哥这个人啊,一向都不喜欢围围巾呢,我觉得芳你织件毛衣送他更合适!”
柳丽芳愣了一下,问陈盈:“织什么颜色的毛衣好呢?”
“棕色的吧!”陈盈笑了笑,眼里有些莫名的感动。
“嗯,听盈你的,织件棕色的毛衣送他!”柳丽芳也笑了笑,看见有其他人走进宿舍了,随即与陈盈聊别的话题。
陈麒自然不知道柳丽芳听从陈盈的建议,要织件毛衣送他。他感觉在宿舍有点无聊,又不想去教室看书,决定到足球场上逛一会。
暮色笼罩下的足球场,显得异常清静,枯黄的草这里一片,那里一片,没法全部遮盖住硬邦邦的泥土,厚重的泥土味飘满了空气中。宽阔的跑道上,并没有几个人。
“陈麒,你也来散步呀!”姚艳隔着老远就和陈麒打招呼。
“在宿舍有点闷,又不想那么早上教室,就来足球场上逛一会,没想到竟然与你不期而遇,挺意外的!”陈麒咧嘴笑了几下,关心地问姚艳:“你还好吧?”
姚艳点点头,提议说:“陈麒,咱们一起绕着跑道走一圈吧!”
陈麒稍稍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二人默默地绕着椭圆形的跑道走了一圈,发现潘多贵和甘胜男正在靠近校门保安亭旁边的那棵榕树下窃窃私语,甘胜男不时发出轻微的笑声。
“他俩居然混到一块了!”陈麒愣愣地望着姚艳。姚艳嘴巴张得足以吞下一个带壳的鸡蛋,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甘胜男回过头来,看见陈麒和姚艳,脸红了红,也不打招呼,直接跑开。倒是潘多贵红着脸挥手跟陈麒打招呼:“老大,快上晚自习了,我们一起去教室吧?”
陈麒因为姚艳站在身边,没与潘多贵多说什么,直到跟潘多贵并肩上教室时,才笑着打趣潘多贵:“你小子,行啊,居然与甘胜男混到一块了!”
潘多贵翻翻白眼,有些不满地嚷:“混到一块?老大你说这话太埋汰人了啊,我和胜男刚才是互相交流学习方法,以便共同进步,可不是什么混到一块呢!”
“啧啧啧,胜男?这叫得挺亲切的嘛!依我看啊,你老小子干脆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金世遗好了!”陈麒轻轻地踹了潘多贵一脚。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改名字?”潘多贵极为不解地问陈麒。
陈麒似笑非笑,盯着潘多贵的脸说:“上回我从石别街上借回来武侠小说《云海玉弓缘》你不是也看过吗?里面那个叫厉胜男的女魔头,一直迷恋那个乞丐大侠金世遗啊!”
潘多贵再次翻了白眼,不懂如何接话。
走进教室,他们刚在座位上坐一会,晚自习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读书声从小到大,却乱糟糟的。一些人读文言文,一些人读英语单词,还有一些人读历史篇章,声音参差不齐。
坐沈盼盼前面的王天选趴在课桌上,嘴巴紧闭,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唐秋英进入教室,看见王天选趴在课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王天选身边,大声呵斥:“王天选,你表现非常差,上课时萎靡不振,课后作业也不按时交,是不是不想读大学了?”
王天选抬起头来,一句话都不说。
“你跟我去教室外面一下!”唐秋英跺跺脚,转身往外走,王天选跟着出去。
十多分钟后,王天选重新坐到座位上,仍是无精打采。唐秋英站在讲台上,皱着眉头往王天选身上扫了一眼,表扬潘多贵进步很大,叫大家向他学习。最后唐秋英点名批评了王天选一顿。
下了晚自习,陈麒和陈俊一起回宿舍。千里之外,赵庭筠仔细看完陈麒QQ上的留言,想了想,留言叫陈麒方便时发张生活照给她。
陈麒躺在钱永进床上,双手垫住后脑勺,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怎么了?”陈俊转身问陈麒。
陈麒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有时侯,感觉跟做梦一样。不知不觉,太多东西已经改变了,可能这就是人生,你永远不知道哪一次跟别人说了再见,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人生变幻无常,才是永恒呢!”陈俊一边说着,一边弯腰穿拖鞋。
准备熄灯时,潘多贵匆匆回到宿舍,正要进卫生间洗澡,竟被王天选伸手拦住了。
“找我有事?”潘多贵颇为困惑。
王天选讪讪地笑了笑,搓着双手问潘多贵:“老潘,你能先借五十块钱给我吗?”
仿佛是怕潘多贵拒绝,王天选问完后急忙补充了一句:“过两天我爸送生活费来,我就还给你!”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潘多贵扭扭脖子,从裤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王天选。
“老潘,谢谢你啊!”王天选笑着道谢,躺到自己床上。
熄灯了,班主任李憎站在宿舍门口一会,没说什么,跟着值周老师一起下楼。
凌晨一点多钟,夜凉如水。保安室外面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地上铺满了橙黄色的灯光。
陈俊早已发出喃喃呓语,陈麒仍没一点睡意,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柳丽芳、陈盈、张莉等人的身影,不时浮现陈麒脑海。
“丽芳,我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啊!”陈麒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好在很小声,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几百米外的小平房里,躺在床上的张莉也失眠了。她房屋后面是一片稻田,清亮的蛙声让她有些烦躁,她伸手按灭床头的台灯,房间顿时黑漆漆的。枕头边的耳机放着卓依婷的一首歌,优美而动听的歌声如流水,在黑暗中缓缓流淌。
“很想很想给你打个电话/也想和你悄悄说些知心话/一遍一遍拨着电话号码/电话响着无人回答/窗外的月光慢慢的坠下/带不走我对你的牵挂/夜雾中的流莺飘飘荡荡/能否把我问候转达……”
歌声依旧如昔感人,张莉却感觉有点揪心,觉得有时候人生就像一场梦,梦里一切都是美好的,都是自己可以把握着的。梦醒时分,只有空气的温度是真实的。冷暖自知,有些悲伤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那个寒夜里站在路边电话亭前给她打电话的青年人,显然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她熟悉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没什么人可以把我们分开!”坚决如铁的誓言终究还是经不起岁月的软磨硬泡。
往事如烟,或明或暗,唯斯人独憔悴。
又起风了。堆积在屋顶上落叶“嘎嘎”滚动,在深秋的午夜里异常响亮,有点像豆大的雨点打在瓦片上,仔细听,竟似很有韵律。
张莉轻声叹息,过了好久,都没法安然入睡。屋里明明是很暖和的,张莉却觉得有一种刺骨的冷,从窗户缝隙一点一点渗进来,穿透被子,慢慢爬上了脚、踝骨、膝盖。
想起晚自习前在张莉住处发生的事,陈麒面色一片潮红,心里甚至有点慌乱,不知下次如何面对张莉。
凌晨两点多钟,王天选蹑手蹑脚起床,站在窗边,朝保安室望了望,走出宿舍,与韦宝宝翻过围墙到镇上网吧上网。
如此一天又一天,王天选沉沦网络游戏无法自拔,不仅上课时无精打采,还食欲不振。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
让王天选日思夜想的柳丽芳只要一有空,就织毛衣,仿佛不知疲倦,一针一线地将她的款款深情都织到毛衣上了。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织什么毛衣,而是在织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很寻常的一个黄昏,梁静茹的歌声响彻整个校园。陈麒坐在座位上,正看一本小说入迷,陈俊轻轻地碰了陈麒胳膊肘一下,压低着声音说:“有美女在窗外叫你呢!”
陈麒抬起头来,往教室外面望了一眼,随后起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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