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忙碌

眼看着就要入秋，乡里村里的人都在忙着准备收稻子了，按乡里的规划，今年单独将全乡的公粮都种在了一起，由公粮种植组的人伺弄着，看着快要被压倒的稻秆，所有人心里都乐开了花，看来今年的公粮组完成县里的任务是一定了，那多下来的稻子，公粮组的人就可以分掉大头，所以这几天天天有人在田头看着，生怕有外乡的人来偷割稻穗。

黄保国也很忙，农业方面的成就已经得到了县里表扬，县里对黄长乡夏粮任务的完成非常满意，如果秋粮还是和夏粮一样，那么黄长乡将成为全县的典型，虽说已经看着秋粮成熟，还是要看最后的进仓情况的。这几天也是在全乡视察，安排人员准备收割，同时安排人员看好稻田，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也知道这是防止有人故意搞破坏，他不希望秋粮入仓出现任务意外。

结果还真抓到了两伙人，一伙人是准备偷割他们乡的稻穗的，一伙人却随身带着打火机准备放火烧稻田的，还好都被及时发现并把人抓了送到了派出所。这事也把廖书记和陈乡长吓得够呛，赶紧安排派出所民警对全乡的稻田进行盘查。

王保国也很忙，自从郝连仁将所有的小卖部都交给他后，他不得不每天在外面跑，看看这家的货卖得如何，指导一下那家的销售。不过现在他已经有了个非常能干的帮手——蔡忠良。蔡大叔家里的卖部已经让他老婆在看着了，他则被郝连仁请来，专门做销售指导，还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名号——供销传员。这可给蔡大叔激动的，天天跟着王保国，帮着各个小卖部想办法增加销售额。因为他的加入，各个小卖部卖货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蔡大叔还给王保国提建议，在小卖部里特地增加了农资一块的内容，让农民不用跑，就能在自家村里买到合适的农具，这一举措，一下子提高了小卖部的人流量。

黄有富和黄有财的现在也不再仅仅是补货员了，不仅负责给小卖部送货，给城里各单位的食堂送鸡蛋蔬菜，郝连仁还让他们俩在村上找了帮手，让他们有更多的时候到各地去找便宜的进货渠道。现在小卖部很多的货已经不从供销社里拿了，都是直接从厂里拿，一下子节约了不少成本。搞得供销社的主任很有意见，已经不止一次抱怨他们拿的货少了。

李裁缝现在已经是名符其实的李厂长了，乡政府旁边那新建的厂房，老远就能看见，按黄思进的要求，还在厂房门口修了个大大的花坛，里面种着各种季节开的花，老远就能让人眼前一亮。现在，去乡政府的办事的人，都常常特意跑到厂门口来看一看。

李厂长最近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外贸局已经把振华服装厂当成了全县重点的服装企业，除了县服装厂以外，大多数的订单都给了振华服装厂，现在他也是经常可以看到乡长书记的人了，而且县里的会议也常常有他的身影。振华服装厂不只做外贸订单的加工，还专门成了童装小组，专门针对5至10岁的孩子，所有的设计都是漂亮和实用为主。李厂长还是保持了一贯的风格，每次设计好，都要请黄保国过目，搞得黄保国这个二传手忙得不可开交，最后，直接让李厂长把设计稿送到学文书社，这样倒是省了不少事。

黄思进最近大多数的心思都放在做他那个道观的设计上了，自从上次和茅道士说过要做一个大的道观，他有事没事就往县档案馆和图书馆里跑，查了很多道观的设计图，都觉得不是很满意，干脆就自己动手画一个。他没想到画这个道观的工作量竟然如此大，不知不觉已经把五六个本子画满了。还好，这个道观是分步规划，要不然他都找不到大的纸在画图。唐教授看到他画的图时，也是大吃一惊，不仅是因为黄思进画的是一个道观的图，而是这孩子把各个部分都画得非常精细，甚至在每个部位都标上了尺寸。这样的图纸，你只在以前学校的设计院里看到过。更难得的是，他还竟然把一个道观分拆成很多小的建筑，这可以让道观在初期建设时，避免被人看出全貌。看到这样的图纸，唐教授终于相信这世上是有天才的。

对于唐教授转来的童装设计图，黄思进大致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只做了一处小小的修改，在袖口增加了一个内衬的收缩带，这样孩子就可以根据自己手臂随意把袖口固定住，更方便孩子玩耍时的操作。又在男孩子衣服的前胸加了一个聪明的一休，当然图是他自己画出来的，女孩子衣服的前胸加了一个花仙子（这年代还没有版权这一说法）。李厂长本来觉得加这两个图案又费钱又费事，还没有任何作用，还跟黄保提议是不是要去掉，黄保国当然不会同意，李厂长也只好按要求生产了一批。没想到衣服刚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搞得服装厂里不得不加班生产补货。由于城里的供销社并没有这样的衣服卖，很多城里人都跑到村下的小卖部里去抢货了。

现在童乐童装已经成了全县最好儿童服装，越来越多的人打听哪里能多买点。这时候人们还是不敢私自批发，然后加价出售的。但私底下，已经有人盯上了这门生意，甚至有人专门在各村小卖部里盯着，只要有童乐的服装一出来，立即全部买下，搞得村里的人都很有意见。

到了10月中旬，黄长乡宣布全乡开镰，于是乡里的人一下子都涌到了田头，每天是都数不尽的人在田里忙着将稻子割倒，后面跟上的人则把被割倒的稻子一捆一捆地扎好，然后又是一波人把扎好的稻子抗到田头的拖拉机上。当拖拉机上装满了稻子后，就欢快地发出突突突的叫声，把一车车的稻子运到指定的晒谷场上。大人物在晒谷场上点上马灯，连夜把稻子脱好，孩子们躺在稻草堆边玩耍。这样大约忙了四五天，全乡的稻田便空了，只剩下晒谷场上那一堆堆金黄的稻子了。

随着县里开仓收粮的命令一发出，所有已经等待在晒谷场上的运粮队就把一袋袋粮食往粮供所运去，一眼望不到头，只听到偶尔有人发出舒畅的笑声。 不用说，黄长乡的今年的秋粮入仓任务又是全县最先完成，而且是主动完成的。这样的成绩，就是瞎子都能看得到。

陈乡长现在唯一还有些遗憾的事就是全乡的工业生产总值达不到县里的要求，他几次和廖书记提起这个话题，想让黄保国来负责工业扩展，都被廖书记否定了。农业生产的事虽然是全乡的光荣，但主要负责人是陈乡长，如果再让他把工业这块搞上去，到时县里会如何看待自己？所以他一直把工业抓在手上，自己也找了冯书记两次，冯书记跟县里的自行厂商量了很久，县里只同意给电镀厂一条老的生产线，而且生产出来的自行车都必须送到总厂。虽说可以增加此电镀厂的收入，但并没有给乡里带来很大的经济收益。廖书记有时甚至想用什么办法直接把黄保国拉过来，让他来协助自己，但也只是想想，陈乡长是不可能放人的。

从上次蒋安邦来问过唐教授开始，来店里买资料的人更多了，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恢复高考就在眼前了，谁都想提前准备好，到时能考上大学，就能从生产队里跳出来，再不用去做那些挑粪施肥开荒的事了。

现在蒋安邦的学习小组已经有了十个人，还有两个女学生，看起来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打扮得倒和村里的妇女没有什么区别。唐教授看到她们时，很是感慨，如果不恢复高考，她们也将在村里结婚生娃过上一辈子，他是真心希望这些孩子们能有好的出路。在来学习的人群里，现在又多了个黑皮，黑皮本来是没到高考的时候的，不过黄思进让郝连仁把他叫过来的，黄思进和他谈了半天的话，告诉他，现在就是他成功的机会。如果这次恢复高考，大多数参加高考的人基础可能比他还差，只要他跟着唐教授学，应该能借这次大家成绩都不太好的机会，成功上大学。

黑皮现在对黄思进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在校外结交的那帮兄弟都让郝连仁管得像孙子。虽然他对自己信心不足，还是听了黄思进的话，成了书社的一员。

就在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制度改革工作会议召开次日，报纸上就报道了批准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的新闻。当蒋安邦在书店里看到这张报纸时，抱着报纸哭得像个孩子，其他来学习的人也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随着这个消息传开，来学文书社买复学资料的人一下子就排起了长队，直把县中门口的路都堵得水泄不通。不到一天的工夫，店里的资料就卖了个精光。还好黄思进早有准备，立即让县印刷厂开足机器，就这样一批一批的资料通过店里被人卖走，特别是唐教授和黄思进自己编的资料，更适合他们的学习，搞得周边的县城都有人跑来找。

黄思进这时充分发挥了一个生意人的头脑，居然让黄有富和黄有财带人把资料运到周边县城，就这一次他就让书店赚了个盆满钵满。

来请教唐教授的学生越来越多，杨校长准备给他们用的教室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考虑学生人数和学习要求，黄思进还让在等着出国的洪老师来给他们上英语课，也算是帮了唐教授的大忙。

唐教授现在真正像一个教授了，站在讲台前的那种感觉，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虽然说教这些学生，都是免费的。

黄保家的野味小店已经做得风生水起，很多时候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他甚至跟黄保国商量能不能让黄思琴退学给他帮忙，他觉得反正一个女孩子，学习再好也没什么用，被黄保国差点骂得狗血喷头，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为这事，黄思琴好长一段时间不跟他说话，现在黄思琴觉得自己这个大伯才是自己最爱的人。

黄保家老婆的铺子已经从原来的鸡蛋铺子变成了杂货铺，原来的店面已经容不下那些从村里来的货了，在郝连仁的建议下，干脆又把旁边的两家铺子买了下来，一间专门做蛋类的批发，一间专门卖野味。

由于全乡的蛋类基本上被黄思进安排小卖部收了，现在如果她的店一天不开业，全县的都可能要闹蛋荒，基本上每天凌晨开始，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很多人等着从她这里批发鸡蛋好拿出去卖。

现在留在村里的基本是一些种粮的老人，连大一点的孩子都成劳动力，沙场更是常年忙碌，现在租船的费用早就赚了回来，王长友已经在规划到明年用村里的钱把那条吸沙船买下来，这样以后可以节约租金。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喜悦，只有黄思进一直有个心结，这样发展一下去，虽说目前的分配方案大家都能接受，但随着集体收入的增加，以后必定会出现分配上矛盾，他想改变，却没有相关的政策支持，也只好把集体赚来的钱，让黄保国多用在建设上。

村里的规划是黄思进自己动手做的，别人可能还看不出来，如果把整个村子连在一起看，现在的黄全村房屋分布就像给山建了一个围墙，进入出只有从村委门口经过的一条大路。在建设村委用房时，黄思进特地在房屋前空出了一大片地，只在村委会前做了个花坛，两边空着的地方，黄保国也曾问过郝连仁，为什么不用来种粮食，郝连仁只推说有其他的用途。

房里有钱了，茅道士的后山建设也快了不少，现在村里都流传是因为茅道士从观里请来的肉身菩萨护佑，才给村里带来的好处，所以大家对茅道士充满了尊敬，纷纷帮他在山上建房。至于建成什么样子，大家只听茅道士的就好。

加上现在进山基本只有一条路，外人很难从边上翻进去，茅道士的道观也建得更加安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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