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入狱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虽然只不过才是五月底，但是天气已经炎热起来。街头上的少女已经迫不及待的穿上美丽的裙子，遮打着太阳伞，向路人展示着她们那美妙的身材；树荫下的老头老太围着桌子，打着小牌，搓着麻将，说着话，讲着生活中的趣事，其乐融融；不远处的学校门口，一个老太太，推着冰棒箱，头上顶着毛巾，在那里吆喝着。

故事发生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徐勇就读于天江市某一职业中学，年纪轻轻的他，从小就崇拜着港片中的那些古惑仔，可以说，这些港片毕竟影响了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不安学习的少年从纯真走向暴力，却还以此为荣。

徐勇就是其中之一，17岁的他天天喜欢打打杀杀，书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学校更不知道多久没去了。

徐勇的父亲是天江市的一位高官，经常性的出差，很少在家中。所以平时也没什么时间来管教自己的孩子，甚至他连徐勇旷学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母亲则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工人，和华夏那些普通的母亲一样，善良本分，养育徐勇姐弟三人。

这一天对徐勇来说，是一个噩梦的开始。晚上六点左右，徐勇和父亲母亲正在家中吃着饭，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徐勇跑过去打开门，却看见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一位二十来岁，另一位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察。

“请问你们是？”徐勇带着疑问的眼神望着两个警察，心中却早已是忐忑不安。

“你是徐勇吧？你家里人呢？”中年警察边问边打量着徐勇。正在此时，徐母从客厅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徐母看着穿着警服的警察，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是海新警局的，你的小孩徐勇因为一个案子，我们需要带他回派出所调查。这是传唤证。"中年警察一边说着一边从腋下的皮包里那出了一张盖着鲜红公章的纸。

这时徐父也走了过来，接过传唤证，徐父的脸都白了。

徐母更是紧张的颤抖着搂过徐勇：“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打架？天天出门我都要你好好的上学，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徐父相比徐母来说，还算镇定点。“小孩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来进来坐会，喝点水两位。”徐父对二位警察发出邀请，想多了解自己孩子的情况。

“不了，谢谢，公务在身，还希望你们做家长的多多配合.”中年警察推辞着。徐父无奈的看着徐勇：“到警局要配合警察，坦白从宽。”就这样，徐勇被带离了家门，上了警车。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来年没回来。

警车一路鸣笛。天江市的夜晚很美。霓虹灯闪烁着街道，路边的大排档坐着满满的食客，年经的恋人一对对的挽着手，商店的门口美丽的售货员拿着话筒说着促销的话，城市的繁华在夜景中尽情的展示。

此时的徐勇坐在警车里，望着车窗外美丽的夜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情已经败露，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惩罚，又是多重的惩罚他还是很茫然。

警车在一个路口转了弯，开进了海新警局。徐勇被带进了一间房间里，房间的中间放了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徐勇被年轻的警察直接带到靠墙壁的椅子上，两个警察则是坐在了桌子前。“知道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是为什么吗？”中年警察望着徐勇。

“不，不清楚。。”徐勇喏喏的低着头轻声说到。17岁的他哪里经历过这些。

“好把，既然你说不清楚，那我来给你说两句，这么晚把你带这儿肯定是我们掌握了你的情况，现在你看看窗外，别的房间的灯都亮着，可以告诉你，这里不止你一个，你的同伙都已经在这里了，这是他们交代的材料，不过不能给你看。我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给我坦白交代.不要浪费了从宽的机会。”中年警察说话的同时举着手里一沓案卷。

看了一眼中年警察手中举着的案卷，徐勇低着头继续不说话，内心的紧张和纠结让他根本不敢直视着警察。

看见徐勇不说话，中年警察点起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徐勇。希望你不要报以侥幸心里，你年纪还小，犯了错误不要紧，老老实实的交代，实话说，你的态度在案卷中也很重要。你的同案已经交代了，我希望你也能如实的自己把你做的事情主动的说出来。”

“好吧，我说。”想了想，徐勇还是抬起了头。

张小北，是徐勇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朋友。岁数比徐勇大三岁。在徐勇的心目中，一直把张小北当做自己的一个哥哥，很是亲近。

张小北家境不是多好，父亲在钢厂当工人，母亲在菜市场卖菜。张小北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开始混荡社会。年初，张小北认识个女孩叫黄怡，张小北很是喜欢这个女孩，可是黄怡却不是个省事的女孩子，在和张小北相处的同时又搭上一个叫刘军的男人。

这个刘军也属于社会人，绰号老虎，在东道口一带很是有名气。结果可想而知，两个男人就为这个女人结上了仇。这期间两人也发生了几次冲突，但双方都没吃什么亏。

5月22日，张小北，徐勇，程怀松，戴军四个人在快乐大排档吃饭。被刘军得到消息，刘军带着六七个人分两部车，手持各种械具，赶到快乐大排档。下车后就直接不停的奔向张小北。

突如其来的寻衅让张小北四人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情急之下，四人被迫拿起板凳和酒瓶与刘军一伙人对抗了起来。

也许是双方仇恨太深，也许这本身就是张小北和刘军之间终将要解决的矛盾，所以在这场群殴中，张小北无形之中被成为主要的攻击对象。

刘军一刀狠狠的砍在了张小北的脸上。

看见小北被对方打蹲在地上，徐勇几个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硬生生的用板凳和酒瓶将围住张小北的圈子砸开。期间，徐勇还用一瓶未开启的啤酒砸在对方一个大个子的头上，当场将此人砸翻在地。

混乱之中，张小北捡起对方丢在地上的一根加长的矛头，向刘军刺去，人影闪烁中，只看见刘军扶着桌子慢慢的瘫软在地。

此时双方虽然都有人受伤，但这并不影响其他人的斗志。

一阵阵警车鸣笛声传了过来。看见警灯的闪烁由远至近，张小北喊了声：“小勇，警察来了，快走。”几个人踉踉跄跄的挤出人群，消失在周边的小巷中。

徐勇这边就属张小北伤最重，颧骨那被重重的砍了一刀，周边的肉就和小孩的嘴似的被翻了过来，都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由于流血太多，张小北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奔跑了，徐勇背起了张小北就准备往附近的天江第一人民医院跑。边上的戴军拦了下来，：“小勇，去四院，我舅舅在那边当主治医生，赶快，去四院。”

四人强拦下一部出租面的，往四院驶去。

“医生救人啊，医生。。”徐勇一边焦急的喊着一边背着张小北往急救室跑，程怀松则在一边托着张小北的臀部，以减轻徐勇身上的重量。这个时候的张小北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

万幸的是，当天戴军的舅舅正好值班在医院，得到消息迅速跑下楼来到了急诊室。看见了张小北的情况很是不好，更是亲自推着小北进了急救室。

“小北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事，老子一定砍死刘军这狗日的。”程怀松嘴里嘟囔着。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小北抢救过来。”徐勇望着抢救室门口亮着的红灯说道。

几个兄弟中张小北最大，平时张小北对徐勇，程怀松，戴军几个人都很照顾，尤其是戴军，长的胖乎乎的，憨憨厚厚的，在外面没少被人欺负，每次都是张小北出面帮他解决麻烦。四个人就和亲兄弟一样，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忘记不了对方。

上个世纪90年代的年轻人和现在的年轻人相比差别还是有的，现在的年轻人基本都是独子，含着金钥匙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成了娇惯自私的习惯。而那个年代的小孩谁家中没几个弟兄，父母忙于生计，疏于管教，对小孩都是任其放养，养成了小孩独立坚韧，刚强的性格。

叮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手术室门被打开，戴军的舅舅走了出来。“舅舅，怎么样了啊，小北有没有事啊？”几个人围着戴军的舅舅紧张的问着。

“恩，没什么事了，就是失血过多，输了血，脸上的伤口也已经缝合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他休息，好好的养养身体，多补充点营养。等下我来安排下，让他在医院住几天。”戴军的舅舅有些疲惫的说着，毕竟一场一个小时的手术让他耗费了不少体力。

因为失血过多，又打了麻药，张小北的脸色苍白，还昏迷的沉睡着。不过好在医生说了没什么事了，这让几个人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小北哥还没醒。这样把，今天晚上我在医院，怀松明早来接我班，戴军明天下午来，这样我们几个都能轮流休息下。”徐勇对着二人说。

听着徐勇的安排，戴军和程怀松并无异议，两人在病房呆了会，便离开了医院。

一夜无话，整个夜里张小北就这样的躺在病床上昏睡着，直到第二天早上程怀松来换班，都没苏醒。

“怀松，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睡会。如果小北醒了，往我家打个电话。”徐勇叮嘱了程怀松一番，离开了医院。

中午的时候，程怀松电话告知了小北已经苏醒的消息，这让徐勇不禁松了口气，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说完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晚上我正准备去医院，就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徐勇坐在审讯室里看着两个警察。

“恩，你还算是老实，和我们掌握的情况基本差不多。

现在告诉你，刘军死了，腿上的大动脉被刺穿，失血过多，当场死亡，不过好在这一矛不是你刺的。陈名东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就是那个大个子，几份交待都确定是你的酒瓶砸的。医院肯定了，植物人，能不能醒来对你来说至关重要。

你们这次犯的案子不小啊，给社会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惊动了市委，市委成立了专案组，希望你们做好思想准备吧。”中年警察对着徐勇说：“好在你岁数还小，不满十八岁，以后到里面去好好的改造，会有出路的。来看看你交待的，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签个字，等下送你去收审所。”

“什么，刘军死了，。。”徐勇懵了。刘军死了，那这个案子就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了，更何况市里还为此事成立了专案组。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他懂，看来这次的事情是闹大了。想到此，徐勇心中竟有了丝丝害怕，他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张小北。

“那什么叔，是刘军先拿着刀过来砍我们的，我们都是自卫。我们不是故意想要刘军死，纯粹是意外。。”徐勇不甘的对着中年警察解释着。

“意外不意外，自卫不自卫不是你我说的算。这由法院来判决。”中年警察把案卷整理整齐，和年轻警察走出了审讯室。

晚上十点多，徐勇被送往收审所。程怀松，戴军已经先于他送过去了。此时张小北却还在医院躺着，不过也失去了自由，被警察看管着。

收审所随着法律的健全，如今已经被取缔。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些流窜或者案情不明在未逮捕之前的不法分子，都是直接送到收审所，用那个年代的话来说，这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暂时还不能定性为敌我矛盾。

咣当一声，号门被打开，徐勇被送进了东九号。

号子不大，也就二十来个平方左右，下面是水泥地，上面是木质的铺板。号子四周封闭，只留了一个窗口，窗口却是留在了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哪怕人站在铺板上都够不着窗户，唯一的作用也只能留作通风。靠门的边上还留了个用水泥封出来的洞口，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铺板上睡着十几个光头犯人，其中两个在门打开的时候醒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徐勇，又继续睡去了，毕竟是晚上十点多了，人的生物钟已经是睡眠的时候。

徐勇一个人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望向铺板上睡着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清一色的的光头。不知道怎么了，此时的徐勇并没有害怕，相反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些人就是囚犯？以前只是在电视电影里看过，没想到从现在起自己也属于这些人中的一员了。

夜渐深，徐勇在胡思乱想中靠着墙壁不知不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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