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圆月悬在海面上,如墨的夜色透着一丝丝不祥。
渔船无声的在海面上返航,海风吹过,裹挟着一阵阵腥热。
很安静,除了海浪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天地之间,只剩下浮出水面吸水的鱼吐出的气泡的破裂
声。
月光照在海面之上,清冷。
孟启生站在甲板上,感受着海风,心中的烦闷却是挥之不去。
这个夜晚,似乎透露着一丝不好的感觉。
“也许是劳累这么多天了,这次回去,一定好生休息一番。”
他眯着眼,看着黑沉的天幕,喃喃自语。
“东家,还有一个小时便要靠岸了。”
船老大不知什么时候现在了孟启生身后,黝黑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这是孟启生租来的渔船,船上的伙计本来有十来人,但他只带来了一个船长和一个伙计,多余的人
都被孟启生留在了岸上。
因为,不相干的人还是少些的好。
“嗯,还是要快一些,天亮了,船上的东西就不好办了。”孟启生低声吩咐。
也许是受着静谧气氛的影响,他说话的声音很低。
“嗯。”船长低声应了一声,慢慢转身,回到驾驶室。
这般长四十多岁,不太像个常年在海上奔走的人,反倒像个文弱书生,他话不多,但办事很是牢
靠,孟启生很信任他。
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黝黑的小伙子伙计办事也很是舍得花力气。要是这一次中途不出漏子,倒是
可以考虑给二人多加点儿钱。
他揉揉额角,摸黑来到船舱底下。
远远的站在一个铁笼子前,看了看,放下了心。
铁笼子里,一个黑色的影子,正静静蜷缩在那里……
“还在……”他长吁一口气。
这一次的生意,是受国内的一位大人物的派遣,出海捕捉一个叫做湿蛟的东西。
那大人物只提供了大致位置,具体在哪里还要孟启生自己去找。
这玩意儿奇怪的很,他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在一个海岛上将它引出来。
作为一个商人,孟启生很知道规矩,拿了钱该办事就办事,其它旁枝末节的,尽量不问。
奇奇怪怪的生意他也接过不少。
几年前曾经从印尼往国内运货,货物是一堆船舱的猩红色稀泥,腥气凛然。
结果那次运货后,船舱里的腥臭弥漫了几个月才勉强消。
有一次是从福建往越南运几十箱子猪狗死尸,黑水四溢,即使用木箱装着,但还是会有许多不知是
从哪儿来的黑虫爬进爬出。
等运到越南时早已成为一堆生蛆的腐肉。
但无论是运些多么奇怪的货物,孟启生从不多问。
秉着拿钱办事的原则,一切奇奇怪怪的事当做没看见就好。
不过,这次的生意是一个和政府极有关系的人物交到孟启生手中。
酬劳极其丰厚,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成功拿到过报酬。
要说原因,就是这目标太难找到踪迹,很多人奔波在阔海高天之间,都是无功而返。
但是孟启生却在经过几个月的奔波之后,成功的在一处海岛上捕获了湿蛟。
还好有那本日记,他暗暗的想。
那是一本偶然得来的破旧日记,或者说是一本账本儿更加合适。
那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记录了一个渔民的收支。
其中偶尔间杂着一些文字记录,虽然难以辨认,但还是能认出个大概。
这上面,就记录了一件孟启生感兴趣的事。
这几天,瓜子礁那边儿鱼挺多的,娘的,好些年没遇见这么多的鱼泡子了,阿福那死老娘的,狗日
的打的鱼比老子还多。
XX月XX日
瓜子礁那边儿的鱼一条都没了,兜了三遍只弄上来几十斤死鱼,真他妈晦气,王疤脸那狗日的,一
分钱都舍不得多给,老子明天还要去瓜子礁看看,我就不信邪了,这么一泡子鱼怎么可能一晚上就没
了。
XX月XX日
雨真大,到晚上才停,真他妈坏事儿,奇怪的是刚下了雨的,这月亮咋这么圆呐,老子刚稍儿跑到
那瓜子礁,看见个东西,真他妈渗人,就一个影子,看不太清。
XX月XX日
湿蛟是什么个玩意儿,管他是个毛蛋,老子明天还要去看看。
XX月XX日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真他娘的寒颤人,他娘的…阿福说那玩意儿不能碰,老子快穷疯了,管他娘
的能碰不能碰,只不过那玩意儿一下就不见了,据说能卖好多大洋,到时候去德鑫居吃两顿都不带眨眼
的,他娘的,有老人儿说,用人油能够把那玩意儿引出来,真他妈瘆得慌,老子哪儿去弄人油去啊。
XX月XX日
下雨,阿福那不见了,没亲没故的,也不知道跑哪个地儿去了。
XX月XX日
阿福死了,尸体都泡烂了,老子打鱼时在瓜子礁捞起来的,没亲没故的,还要老子去埋。
阿福,等老子赚钱了给你烧他几块大洋的纸,他妈别怪老子。
XX月XX日
熬了一桶多油,真他娘的难闻,明天,老子就去瓜子礁看看。
到这里日记就结束了。
那个渔民估计是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
但是孟启生并不关心这些事,这里面给他提供的最重要的信息,是人油可以捕获到湿蛟。
国内打仗打的热火朝天,孟启生找了一个在医院办事儿的朋友试了试,还真成了,虽然花费了些力
气,但还是弄来了小半桶人油,这一试,还真让孟启生把那湿蛟引了出来,搞了几天才给抓住。
他想起船舱底下那个大铁笼子里的东西,不禁打了个寒战。
湿蛟习性太过诡异,长相也是闻所未闻,光着的球形脑袋,蛇形身躯布满黑鳞。
也不知道国内那些个大人物抓这种玩意儿干嘛,是能吃还是怎么的。
他摇摇头,实在是忙了几天了,头脑昏涨的厉害。
一步步回到休息室里,趁着还有一个小时靠岸准备休息会儿。
休息室的地上铺着几块厚厚的垫子,一个女子正窝在那里睡觉。
这是孟启生的妻子,王娣。
这几年国内实在是乱的很,阿娣在国内闷得慌,便死缠烂打的要跟出来玩儿几天,孟启生一向疼爱
阿娣,便也就同意了。
但此行又舟车劳顿的,倒是让阿娣吃了不少的苦。
孟启生轻轻在阿娣身旁躺下,翻了个身。阿娣在梦中皱了皱眉,她的睡眠一向很浅,一有小响动就
会受到惊扰,在这摇摇晃晃的海上渔船上更是难以安眠。
孟启生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火!漫天的黑色火焰在天与海之间肆虐,海面上的火焰中,无数人在火与水的交织中翻腾,沉浮,
火焰在他们身上燃烧。
海水使得火焰更加炽烈,人们的肢体交缠在一起,痛苦的扭曲着,他们在痛苦的嘶嚎。但是,这好
像是一出无声的默剧,黑白的天地间没有一丝声音,人们发不出任何声音。
漫漫的天际边,有什么东西自火焰中游出,在海面上带出一道蜿蜒的水痕。天地间的寂寥被打破,
一声苍凉的吟唱仿佛从太古深处传来,带来一丝丝灵魂深处的悸动。那道身影越来越近了,那是!
孟启生猛的惊醒,汗水已经濡湿了衣衫,一个梦?真是渗人啊。
孟启生摇摇头,不再多想。看一旁的阿娣还安稳的睡着,便放下了心。
来到甲板上,此刻仍是一副星垂海阔的景象,船已经行到深水港,还要去岸上喊小船来接货,接货的短工都已经招呼好了,此刻估计正在约好的地方等着。
孟启生舒了口气,都到这里了估计不会有意外了,等将货交到岸上的人手里,自己和阿娣就可以拿
钱走人了。
天色依旧如同黑幕一般,港口边儿七零八落的停泊着几艘渔船,海水轻轻拍打着港口的木板,几只
海鸟被惊起,惊惶的四散掠去。灯塔孤零零的在黑夜中闪烁。
一切,都透露着一丝不祥的感觉。
“东家,搬运来了没有?”船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孟启生身后。
悄无声息。
“先放小船,我去叫人”
孟启生吓了一跳,这船长走路怎么没声儿。
这算是一艘吃水较深的渔船,靠岸太近怕是会搁浅,便需要上岸叫运货的小船来接货。
上了小船,船长的伙计帮忙划船。
小伙子干活很卖力,一身腱子肉在海边儿常年风吹日晒之下和一口白牙对比很是明显。
小船在微微的海风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倾覆,将人送入那幽深无际的海底。
夜色深沉,一路无话。
上了岸,孟启生让伙计在岸边儿等候,这时正是半夜,港口上,只有零零散散几只海鸟还醒着。
摸到约好的短工的家门前,玩儿命拍门,将睡成猪的短工弄醒,快步赶到海边儿。
短工迷迷糊糊很是不乐意。直怪孟启生太急,其实也不怪孟启生,要趁着天黑人少,将船上那玩意
儿运走,天亮了就难办了。
孟启生和伙计坐了来时的船,短工也取了自己的小船跟上。
往回划时,越靠近那片黑暗,孟启生心中越觉得不安,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觉极目远眺。
“东家!大船不见了!”身旁的伙计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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